聂铮回房,不疾不徐扯松领带。听见电话铃响,看眼手机屏幕,本就紧绷脸色愈发难看。
接通,郑总监在那边小心地问:“好像给你添点麻烦,童延看起来气得不轻,眼下连电话都不接。”
聂铮用力拉开衣领,“几月前,叮嘱过你,别让肖白骅占别人定下角色。”
郑总监特别冤枉,“可《大荒》那个角色就是没主啊,外定内定都没有,谁知道童延从哪听定给他。你来之前,公司戏就不可能轮到他们那组人头上。”
“所以你在干什?”聂铮问:“就算是扶给别人看,也不要个扶不起,你们当时对肖白骅考评真客观?”
郑总监声音小些,“可他专业素养确不错。”
“跟你说综合素养。”
郑总监打个哈哈。
聂铮踱到窗边,眺望夜色中沉闷成静物花草:“再跟你说,不要意气用事。”
郑总监咳声,“做不到你那能忍,跟明煊血海深仇,他整谁,就帮谁。”
聂铮抬手捂住额头,“所以你现在要弄出另外个明煊?
张开中指和拇指按下按两边太阳穴,“人家内定角色,你借施压硬安给童延,还没安置住人家嘴,闹得那剧组人尽皆知,你这是让谁落人口实!?””
郑总监也不高兴,“不在沉默中变坏,就在沉默中变态,就是被明影帝气变态,难得自己能借势压人回,挺痛快。谁知你到现在还怕落人口实。”
聂铮手臂缓缓放下去,冷幽幽地说:“现在什都不怕,你知道就好。”
深夜,另外个房间,惨白月光像是从窗口铺下道森凉白练。
童延抱膝靠墙坐着,眼神定定望着晦暗屋子,家具黑黝黝影子高低错落,竟透着股子冰冷倨傲。
真他妈物随其主。
他第天来这儿时候,满眼都是富贵奢华。
也不知道从哪天起,这股子物随其主倨傲味道就冒出来。真是笑话似,他冷不丁半夜梦醒,只觉得四面墙壁像是要朝他压过来、像是要把他挤扁。
先是对着这些物件都犯惧,接着发展到看着都堵心,但他很知道自己要攀着这房子主人朝上爬,只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又没脸没皮地朝那主人贴上去。
他图什啊,就图个好处。
但当这久孙子,待遇比没爬床都不如,他还不如回家里那几间破屋子里去。反正他早他妈想回去。
这晚上半丝风也没有,突然听见窗外楼下像是有脚步声,童延腿用力,飞快地站起来,朝下边看:
庭院小路上,高大男人正朝泳池方向不快不慢地前行,身上穿着浴衣。
童延笑,还等什,就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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