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铮说别客气才是真客气。习惯各色人等谄媚,他怎会觉察不出童延在他面前做作?
童延还是个半大不小孩子,跟他待着不那自在也在情理当中,只是,聂铮觉得这孩子时时把自己当成老板奉承没必要,可直言无礼且伤人,于是他选个温和方式说出来。
鸡杀完,平日看顾老太太起居人也回来,聂铮让童延把鸡交到那人手上,随后说:“洗洗,过来休息。”
童延如蒙大赦,抹把脸,掸掸手上水,又回到石桌边上坐下。
聂铮则继续归位编藤织,此时看起来心情不错,间隙侧头瞟眼童延,“在家经常做家务?”
童延还有什不明白,合着这位喜欢勤劳踏实款,自己刚才算是歪打正着。
果真君心难测,他说:“有空就帮把手。”
聂铮居然跟他开玩笑,略微点下头,不无赞赏地说:“嗯,身手得。”
先前他们之间气氛像是根绷紧弦,此时却全然和缓松快下来,童延反而不自在。
他胳膊撑头坐着,只瞧着他捉摸不透金主大人,时没说话。
聂铮这天穿是件浅蓝色衬衣,卷着衣袖露出两条结实手臂,不像往常那般滴水不漏,难得闲适惬意。身子略微前倾,手肘搁在两边膝盖上,骨节分明手把柔韧藤条理顺,不厌其烦地盘结,强大男人看起来竟然十分细致柔和。
藤架叶隙筛漏点点阳光,天气和暖。
很奇怪,直到好多年后,童延都记得这刻。聂铮不言,他不语,时间无声流逝。数载光阴后他才明白,岁月静好,正是如此。
可十八岁时童延没能量体会这种在他看来没边没沿事,年轻对他来说意味着轻浮躁动急功近利,唯有感情那窍堵得死死,半丝没通。聂铮给他洗来把好牌,他顺手就打得稀烂,活生生把金主弄成个抖S,而他只好当个抖M。
正如这天,聂铮跟他有句没句聊会儿,突然转头正撞见他歪着脑袋挠痒,目光定在他身上时没动。
童延不明所以。但他看见聂铮抬手点下自己左侧颈位置向他示意,“这儿,鸡血没擦干净。”
他立刻端起茶杯到点热水润湿手心,摸下脖子。
聂铮依然瞧着他,“没擦到,往上点。”
童延突然想起他那儿有颗红痣,聂先生以前可能没注意。他脑子里头个激灵,甭管说是不是那颗痣,得来个身体接触啊,多好机会!
于是,童延尽量避开耳垂下边那几公分位置,“这儿?”
“朝前指。”
“这儿?”
他把自己抹脖子水,聂铮终于看不下去,放下手里东西,“过来。”
童延面上不显,心里呵呵笑,脖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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