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却直梗在喉边,怎也说不出口,他内脏好像也正被拉扯,被那双饱经风霜仍坚韧无比手拉扯着。
他妈已经辛苦十几年,好不容易熬出头,他这个当儿子却又要给她当头棒。
太残忍、太过分。
李玉娟处理好鱼,冲洗干净案板,忽然发觉她儿子光叫她,好几分钟都没说话,她继续冲着案板,头脸扭回去,手上麻利地搓洗着案板上残留鱼鳞,“刚你说什?”
事情比自己想象中要难上千百倍。
张向阳转过身,“没事。”
李玉娟冲好案板,拧水龙头,揪水龙头上抹布擦两下手,赶紧走回自己儿子身边,“怎?有什事你说。”
她目光从下往上探,对上儿子躲避眼神,心里越发确信张向阳心里肯定是藏事。
她笑笑,“是不是跟前天来同事有关?”
张向阳反应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李玉娟指是谁,他神色怔,随即露出大吃惊模样。
李玉娟低下头,“你领导早上都跟说,那同事跟你不对付是不是?专程来找你茬是不是?你放心,你想想,你领导来这儿出差不去在市区住酒店,特意还绕路过来看你,那肯定是向着你,你就放心吧,别往心里去,工作嘛,总会有合得来合不来,咱们呀,不能要求人人都喜欢们,跟们相处得好是不是?做好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不用想那多,放宽心。”
张向阳默默听完,马上明白陈洲已经暗中帮他圆上谎。
他们把李玉娟全蒙在鼓里。
两个人起骗……
这样骗,未来,他妈妈知道真相时候……她甚至把自己丈夫衣服给他……那套衣服他妈固执地不肯烧掉,留在衣柜里,就像他爸爸人直还在,只是在那个春天末尾出趟远门,随时都会回来……
张向阳手慢慢开始发抖。
不行,做不到。
对他所爱人,他做不到撒谎。
“妈……”
李玉娟听到儿子声音带丝颤抖,她心疼地轻抓住他胳膊,无言地上下抚摸下。
“那不是领导,”张向阳艰难,喉咙里像堵块烧红碳,咽下去将自己烧成灰,吐出来又会伤到人,可他别无选择,他迎着母亲仰视诧异目光,缓缓道:“……那是爱人。”
李玉娟直维持着那种诧异表情,掌心搭在儿子胳膊上动不动,目光定定地看着人。
张向阳下巴发酸,嘴唇发抖,身体里血液阵烫阵冷,胃像被只无形大手抓住,痉挛得想要抽搐,他动不动,只有眼睛里滚出串串热泪。
李玉娟就那直看着他,掌心逐渐用力,攥紧张向阳胳膊。
她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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