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初春,北京。
风有点儿大,街头巷尾辆辆“永久”“凤凰”匆匆而过。女人们用纱巾包头,都看不出本来面目。
谢兰生长腿迈,从“二八”车上面下来。他把横梁架在肩上,而后路扛上四层,微微喘气,掏出钥匙打开家门,又把车子推进屋内。
母亲李井柔刚把菜盛进盘子,在厨房喊:“去哪儿?!才逛回来!”
谢兰生并不想说他去卖剧本,道:“随便转转,透个气儿。”刚才,他又跑到某制片厂厚着脸皮自荐剧本,然而还是关都过不。
“天到晚没个正事……”李井柔又开始唠叨。她砰砰地把两盘菜撂在桌上,递给儿子双筷子,“吃吧吃吧,你也就能吃个饭。”
谢兰生长相英俊,笑容直讨人喜欢:“这不是还年轻,马上就会有转机。”
边说话,边伸手舀口稀饭,送进嘴里,感觉有点烫。
李井柔真恨这儿子,开口又是串数落:“在家窝大半年。跟你爸已经年都不敢回老家去,就怕亲戚问你儿子毕业以后在做什……上班也得躲着人走。非要上什北电,学什导演,拍什电影,这下子可真出息,等着爸妈养辈子吧。以后爸妈全都死,你也跟着起死好。让你倔,让你不听话,你分能上科大呀,听说合肥那边全分配!”
“好啦好啦,在北京多陪您五年,不挺好吗,多少爸妈羡慕您老呢。”谢兰生这辈子从来没有说过硬话,尤其是对父母。
谁都知道“考大学”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上本科不足3%,大专甚至中专文凭在外头都十分吃香,因此,大学毕业谢兰生赋闲在家这件事儿叫李井柔夫妻二人从心理上无法接受,更不要说,他们儿子那个分数足够上比清华北大更加难考科大。
高中毕业时,谢兰生想上北电,想学导演,于是不顾家中反对意孤行填志愿。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去年因为些原因北电导演毕业生个都没得到分配,全部留在学校里头,整日晃荡无所事事,这种状况已经持续大半年。因为没事干,谢兰生才写出几个剧本。
母亲念叨个把小时,谢兰生放下饭碗,说:“谁也没有想到不管分配……大家在等,马上分,您别着急。”
李井柔怨念颇多:“你们北电就是事多。还搞什二四制,差点儿连大学文凭都没有。没听说过有这样儿。”
谢兰生又笑:“这不是有大学文凭吗。好事多磨,好事多磨,啊?”
85年,北电导演系开始搞“二四制”。在第二年统考试并淘汰掉二分之,这半人立即离校,只能拿到大专学历,剩下那二分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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