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两人在黑暗里相互拥抱,搂得太紧,几乎要喘不过气,莫青荷感到难过,他攒了一肚子额话,能说出口的只有我爱你,沈培楠大概与他一样难过和无奈,才会用等待来结束一场时代的争辩。有什么办法呢,他们是军人,天生就只信任手里的枪,在汹涌的政治面前,感情的表白那么苍白,像深夜里一张卸了妆的脸。
莫青荷叹了口气,爬出温暖的被窝,坐在床边开始穿鞋袜,沈培楠也慢悠悠的起了床,莫青荷开门要走,被他抢先一步挡在门口。
沈培楠收拾停当,戴上帽子,转身对莫青荷道:“先来跟我见一位故人。”
沈培楠的军部征用了城里一位大资本家的产业,战争开始之后,原主人举家迁往南洋,这座奢华而阴森的大宅院就空了出来。洋楼修建如西洋城堡,外围草木深深,内部亦全按西式装潢,窗帘垂地,大厅冷而空旷,正中摆着一架黑漆钢琴。
沈培楠并没有让他逗留太久,他引莫青荷上楼进入卧房,取出剩下的一柄日本武士刀,两人无声无息的又出了宅子,绕至后院的一间小屋。国军士兵举手敬礼,打开缠绕在房门上的大锁,哗啦啦一声响,此时夜深人静,屋门刚开一条缝,莫青荷就听见里面传来野狗般的愤怒咆哮声。
奇怪的是,那人骂骂咧咧说了一大串,莫青荷一句没有听懂,再细细分辨,说得竟然是日本话。
他疑惑的看了沈培楠一眼:“战俘?”
由于小日本崇尚自裁殉国,战场上抓到的日本俘虏非常之少,每一名都要移交战俘营,没理由被私自扣押在国军军部。沈培楠不做声,两手负在身后,率先迈了进去,莫青荷跟在他后面,只见房屋晦暗狭窄,盘桓着常年晒不到太阳的霉味,仿佛是一间库房,屋顶吊着煤气灯,昏黄的灯光照着一个人。
那人形容狼狈,身材很高,举着两只胳膊,手腕脚腕都被镣铐锁住,额头缠着脏污的绷带,只露出一只眼睛,射出一道阴寒的目光。
沈培楠扶着莫青荷的肩膀:“我的人在日军指挥部找到了他,冈崎被弹片射穿头骨,尸体都硬了,他还剩下一口气。”
“也许你有话对他说。”
那人缓缓抬起头,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最终定格在莫青荷脸上,浮肿的面颊浮出一丝笑容,再开口时,竟换成了略显生硬的中国话。
“莫老板,你好。”他勾着唇角狞笑,“沈军座,你也好,还有那位今日无法到来,以后大约也不能出现的另一位莫老板,也代我向他问好。”
他被打掉了两颗门牙,一笑就嘶嘶出气:“多年前我就知道沈先生有容人之量,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莫青荷认出了他,后退了一步,骇然道:“水谷玖一!”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