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霜娘亲带他坐上横渡若海船时,两人身上只有从客人口袋里偷出来二十多个铜板。铜板是大瑀钱币,在琼周用不,那客人是大瑀船工,身上只有这种铜板。
陈霜后来想,娘亲可能是杀人。他藏在屋后吃摘来野果子,屋里传来男人喘息和女人呻吟,片刻后所有声音变成打骂和惨叫,之后便是长久沉寂。娘亲披着衣裳,满脸惊惶地找他。两人在浓雾弥漫夜里登上艘过海船。
他从小只知道琼周和琼周周围若海。若海之外世界是什样,他并不清楚,娘亲也从来不说。或许连娘亲也不知道。年幼陈霜有时候会冷漠地想,娘亲除撑船出海打渔,便只会带不同男人回家过夜。她会把自己赶到屋外,或是把自己藏在箱子里。他有时候又想,娘亲或许也是顾怜自己,有客人曾摸过陈霜巴掌大小脸,松裤带让陈霜舔。娘亲后来再也不敢让客人瞧见他。她告诉陈霜,别让人看见你,你丑,你脏,你得把自己藏起来。
无论在船上还是到大瑀,陈霜唯能感受到就是无穷无尽饿和惶恐。娘亲带他下船,他不懂得大瑀话,娘亲还能勉强说上几句。听人说梁京最繁华最美丽,母子俩便偷偷钻进沈水船只,路跌跌碰碰,吃尽苦头。
梁京确实繁华美丽,但这种繁华美丽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跟乞丐混在起,学乞丐去抢顺燕子溪流下花灯,从花灯中抠出枚枚铜钱。娘亲又做起旧生意,被打骂、被抢钱,落魄中遇到个过路商客。那商客可巧也是琼周人,已经在大瑀定居。他想带走娘亲,却不想要陈霜。
陈霜记得带自己去玉丰楼吃东西,用是陈霜从未见过银两,圆滚滚颗,入手凉润。好东西呀,娘亲笑着让他摸银子,陈霜,这是他给,多好东西,对不对?
他记得自己换上新衣裳,脏脸被娘亲洗得干二净。娘亲打扮得尤为美丽,他们牵着手走在梁京大街上,街巷里传出咿咿呀呀嘌唱,陈霜句都听不懂。他只记得日头灿烂,秋天梁京像个橙金色仙境,云从天上流过去,风穿过娘亲珠佩,发出海浪打在礁石上碎裂之声。他记得娘亲把自己交给个光脑袋老头子。他回头喊句,心里有些害怕。女人站在光亮街上,颠颠手里刚拿到两银子,怔怔望他片刻,扭头走进白日灿阳里。
再后来事情,陈霜便有些记不清楚。太疼。他记忆有漫长部分被草草涂擦过去,每每要回想,便浑身抽搐发疼。
他在黑屋子里熬几天,头脑昏沉,睁开眼睛就是哭。被打几次之后,他连哭也不敢。光脑袋老头子教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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