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城,落雪第四夜。
辚辚车马,走卒吆喝,旖旎丝竹,孩童啼哭,都在浓稠夜色中隐淡去。
这样夜,没有清冽月色照进朱红府门,没有碧绿酒杯,猩红舞裙。
只听见残雪压断枯枝断裂声,狂风穿进弄堂呼啸声,混在飞甍下银铃铛清脆撞击里。冗长而刺耳。
纷飞雪幕铺天盖地落下来,未及地面便被朔风高高卷起,浪花样拍打在青石板长街上。街上积雪白日里才有府门仆役仔细扫过,此时又积厚厚层,怕是不待天亮又是场辛苦劳作。
这样惯来风调雨顺、烈火烹油城,在百年难逢大雪之下,朱门里发臭酒肉定是有,路边上冻死骨却难得见。
毕竟富足城里,乞人与野猫也富足有余,谁没有方避寒雪桥洞,挡北风草堆?
寂寥十里长街,忽而响起松软积雪被踩下‘咯吱’声,由远及近,有着奇妙韵律,不疾不徐。
风雪夜行,却不像急切焦灼归人,倒似漫不经心过客。
朱红府门檐下挂着明黄灯笼,风中翻飞着打在白墙上。摇曳而昏黄光,便给积雪洒上暖色,倒让人生出种有温度错觉。
也映照出过客影子。
白袍轻裘,云纹锦靴,撑着天青色描金油纸伞。窄腰间系着把长剑,随着他步伐微微轻晃,好似精巧装饰品般。
他踏雪而来,本是应没入脚踝厚重积雪,只在他云靴底留下浅浅痕迹。
他沿着朱红府门墙檐,走到最里端墙角,呜咽狂风与摇曳树影都奇异静下来。
灯笼照不到死角,是个缩成团黑影。
此时那黑影霍然抬头,却只是扫来者眼,又很快垂下头去。
来者却不走,像是发现什有意思事,又或许风雪夜独行实在有些寂寞。他打量着眼前瘦剩把骨头孩童。
孩童在破旧棉袍外裹着半张草席,靠在墙角,用是最保持温度与体力姿势。
这样天气,狐裘暖衾尚不足御寒,孩童不知呆多久,眼底已泛起青黑,呼吸微弱,纵然现在能保持清醒意识,或者再过半夜便会静悄悄死去。
来者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却似是想到什,问道,“你想拜入澜渊学府?”
声音里带着丝变声期少年特有晦涩。
孩童皱皱眉,开口说话对他来说,是种极大浪费。但他记得别人问话不回答是很不礼貌。
他很明白如何节省力气,吐出字似是微不可闻气音,低弱而简短,“是。”
来者笑,“老夫卫惊风,你要不要做老夫徒弟?”
没有人不知道‘卫惊风’那三个字。更没有人敢贸认这个名头。即使眼前这人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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