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
枚十两银锭放在宣纸上。
来客是位年轻公子,身穿月白色丝袍,不知是什料子,像是笼着淡淡光辉。
他身后站着位神色木讷小厮,左手为他撑伞,右手握着把华美剑。
分明是雨天,他们却点水汽也不沾。
顾雪绛直直看着对面客人,程千仞直直看着桌上银锭。
顾公子道:“不画,要收摊。”
客人笑笑,笑意让人不舒服。周正面目,也掩不住他眉宇间骄躁之气。
只见他从袖里摸出沓银票。每张都是千两。堆废纸样,他将银票堆在他们面前。
有两张被风吹落,打着旋儿掉进泥水里。
顾雪绛依然瘫在椅子上,懒得像是没骨头:“不画。”
程千仞忽然觉得风雨更冷。他已意识到这不是生意,可能是麻烦。
果然,对方下句话恶意昭然若揭:“是画不吧。毕竟你现在武脉尽废,成个废人。五感也差……”他微微前倾,“天色这暗,你看清脸吗?”
正在收拾笔墨顾雪绛停下动作,缓缓道:“直觉得,武脉被废是件很痛苦事。毕竟个人从云端跌落泥潭,总有些不适应……”
对方显然没想到他如此坦诚淡定,时怔。
顾公子突然笑起来:“此刻倒是庆幸,若能看清你脸,脏眼睛,定更痛苦。”
长街空寂,细密雨幕中,油纸伞下四个人,两坐两站。
程千仞衣袍被飘飞雨丝打湿,他心中惊涛骇浪,看向对面目光却警惕而沉静。
那位客人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在竭力忍耐什。他身后提剑仆从却像个假人,即使主人被侮辱,也依然副木讷模样。
这两人应该是修行者。但是境界有多高,他看不出。
入南央城以来,程千仞第次遇到这种程度危机。
他知道顾雪绛是皇都人,家境不错,后来被赶出家门。其余无所知。甚至没听顾二说起过自己曾是修行者。
这两人多大过节?
对方什来头?敢在南央城里打杀学院弟子吗?
州府衙门里养群吃白饭,学院院判手下护卫队可不是。这座城里贵人官署如云,却只有南渊学院最大。院规有时凌驾于天祈律法之上,历史上有弟子犯法,也是院判先提审。
短短瞬,程千仞想许多。
那人终于将怒气压下,面上平静些,目光更冷:“你还是跟以前样,惹人讨厌。”
“谢谢。可惜没有注意过你以前什样。”
顾公子卷好最后张宣纸,收进书娄。桌上空空,只剩银锭与散乱银票。
“还不走吗?要收伞。”他起身,提起茶壶,“不过看你冒雨赶来求画份儿上,也请你喝碗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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