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佰捌】
待到天儿开了春,隐约记着是大溪落寇出到了第五本儿的时候,皇上身子养好了些,渐渐开始诏先生到东宫讲学。皇上见我日日在东宫守着他也百无聊赖,就好笑起来,给我的事儿平添了一桩,便是先生来东宫讲学完了皇上写了读悟,我过几日得将读悟送去勤学馆里头给先生看,先生看过,才好专程为皇上备课,也着我带些新的书目给皇上看。
多少年了,这总算是叫我做了回侍读该做的事儿,我兜里揣着侍读的俸禄终于理直气壮了那么一次。
可也就那么一次,好景总是不长。
那时天才见着暖上,皇上虽好得八九不离十,勤学馆却多时候不去了,小皇叔和几个大点儿的爷也都开始忙着瞎折腾家眷没心思学业,馆里便大半都是些年纪尚小的在呀呀学文,管束的人少些,头上又没有几位爷压着,不免规矩也都松散。
一回我去的时候正赶上间休,也不知道耳朵里打哪儿钻来一人声,似是戏谑着皇上行猎受伤的事儿,说:“……大约本来想着救了六爷自己邀宠的,这下儿好了,给自己邀去了半条命,东宫里头躺了快三月呢。”
说着这人声竟还笑起来。
我皱眉一扭头,见着一锦衣华袍的男娃娃,正同几个年纪相仿的小辈坐在窗角侃侃而谈,十四五岁的样子,脸瞧着特生,长得也挺讨嫌。周围几人里头还有认得我的,这时候见竟是我回了头,都快吓傻了,尽拉他说慎言慎言,可那男娃娃浑然不觉,还推他们道:“怕什么!太子爷养在东宫也不往勤学馆走了,好不好还另说呢,哪儿管得着咱们呀。他手里头事儿也分给别的爷了,这叫什么来着……哈哈,什么反蚀把米?”
我一听这话,气得只将读悟册子往身边儿小太监身上一扔,二话不说,撩了袖子上去就是一拳揍在那男娃娃脸上。
小太监没料到我居然能打人,吓得惊呼一声:“清爷!使不得!”
堂上先生未至,经我这一拳头下去,那男娃娃一声惨叫顿引一室声呼呐喊一片混乱,拉架的几个不敢动我,只扯那男娃娃不要同我纠缠。
可那男娃娃显然是个娇惯坏的,断然受不得这窝囊气,只气急败坏从地上爬起来,一爪子挠在我眉毛上便同我厮打起来,众人拉扯中他揪着我衣领大喝道:“你哪个宫的!竟敢打我!你不要命了!”
我掐着他脖颈一巴掌就扇在他脑瓜子上,恶狠狠道:“你他娘的才不要命了!爷我是东宫的,今儿打的还就是你!”
【佰玖】
这一架打得是乌泱,我手正打疼了,忽听有人高叫一声:“先生来了!”
我闻声,一脚蹬开那娃娃就站起来,终于想起先生是个爱给我爹告状的,登时也管不得什么皇上的读悟交没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