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手指在阳光下,指缝间透出隐隐红,温暖,又柔和。
何罗坐在窗前,看着远方满目山河,他漆黑长发不束,逶迤及地,衬着他有些单薄身姿,仿佛随时将会乘风而去。
他看风景,他也是别人眼中风景。
就算是落入这样难堪境地,他依然是他,不着物,云淡风轻,无论如何折辱他,无论逼他露出过怎样姿态,说过怎样情话,只要折磨离身,只要息尚存,他就永远是这般模样,甚至连恨都不给分。
辰曦恨极他这模样,却是爱极他这模样。
“这些年,你就没有为死在你手下无辜亡魂感觉到丝愧疚吗?”辰楚站在他背后许久,都被他淡然无视掉,终于怒问。
何罗这才转头看他,平静地道:“会努力去弥补活着人,愧疚源于错误,但是认真想过,并不觉得这是错误。”
“你害死无辜人,这还是对吗?”辰楚几乎又回想起那年,那天。
“怎样,才是无辜呢?”何罗语气谈定,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可以不站出来,魔物也伤不到,可以不救你,你也能活下来,可事情总要有人去做,不抵抗,难道你们那做为前线村子,也能幸免吗?”
“狡辩!”
“这只是事实罢,刀剑无眼,坏人做事好事,就是浪子回头,好人做件坏事,就是十恶不赦,你杀人,你做事,难道不是你,是你心中魔做?”何罗平静地凝视着他,淡然道,“看到这样你,就越能让相信,是对。”
“巧言令色!”青年恼怒地拉起他手,掐住他脖子,几乎是咬牙道,“为什,为什你就不能向服个软,这样激怒,对你有什好处。”
何罗转过头,轻声道:“所行所作,皆随心意,不为其它。”
“你就不怕杀你?”
“你能,又如何呢?”何罗眼神很清澈,却又很空。
但辰楚却要被他逼疯,他甚至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在折磨谁。
为什,为什,为什这人都怀他孩子,为什身败名裂,为什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处境,他都是这样,没有羞愧也没有难过,甚至被他折腾得半死,也能在最后缓缓爬起来,关心被他打伤门人。
他所有温柔和关怀,可以给所有人,就是不愿意再分他丝毫。
年轻人把自尊看得比天还要重,比海还要深,当然就体会不到何罗那只要不难受,别人就会替难过心情。
终于,在又是番云雨之后,辰楚抚摸着枕边人小腹,轻声道:“你说,这会是女儿,还是儿子?”
“不知。”何罗陷在被褥里,懒懒地回他。
“等生下来,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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