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张屏掌印坐堂,正式就任丰乐县知县。
他两天两夜没睡,凌晨回到县衙后,在洗个澡和睡觉之间当然选择后者。醒来后洗把脸换上官服就来到县衙大堂。
县衙诸人参拜,主簿率吏、户、刑、工、兵、礼六房典吏呈交文书账册。
县衙众人向遵从谢赋训教,尤重仪表。所有人都刚沐浴过,官帽下头发用发油梳得丝不乱,眉须齐整,体面光洁,浆挺熨烫过官服绝无折痕。唯独张屏眼窝顶着两个黑圈儿,脸参差胡茬,簇新官袍带着在行李中压出皱褶。纱帽下头发干枯毛躁,离得近谢赋和主簿几乎能闻到他身上尘土味道。
听说张知县出身西北,看来是条颇写意汉子。众人暗暗再瞄瞄谢赋,揣测,不知道以后丰乐规矩会不会大变样。
谢赋淡然立在众人之首。呈给张屏那堆文书,他之前都亲自理过。名目顺通,账册中每厘钱进出都清楚明白。每本册子封皮都尘不染,内页每同项条目都由同个书吏用同枝笔同种墨同样字体同等大小书写。页角绝无折痕。他要干干净净弃绝此生,不容许留下任何话柄和麻烦。
张屏取出本户房册子翻翻,手法略重,极易在纸上留下痕迹,谢赋不禁眉头跳。
这样情形,本当发生在他死以后。那时就眼不见为净。
反正就今儿天,忍忍吧。
张屏聚精会神盯着册子某页,眉头皱起,谢赋、主簿与户房典吏心都不由顿。主簿正要询问可是有哪里不对,堂外个衙役飞奔而来:“大人,宫中来人!”
张屏与县衙诸人匆匆迎到大门前,名老宦官站在群御前服色侍卫之前,扫视众人,将视线定在谢赋身上:“哪位是丰乐知县?”
张屏上前步:“本县新任丰乐知县张屏。”
老宦官眯眼笑:“哦,张大人。咱家奉太后懿旨前来,有事托付。”
张屏与县衙众人整衣跪下,老宦官道:“慢来,慢来,太后娘娘并无训谕,不必行此大礼。”向后使个眼色,长长两列捧着各种箱盒小宦官鱼贯进入县衙。
“太后娘娘听闻丰乐县内有座慈寿观,颇多灵验,助方祥乐,特赐亲书慈寿灵感宝匾块,牲礼若干,命咱家送来。另赐黄金二百两,嘉赏张知县与丰乐县衙之勤勉,亦做修缮民生所需之用。望张知县与丰乐县衙日后更勤政爱民,为皇上分忧。”
太后这番作为,当然不是信姥姥庙,也不是要奖赏个小小丰乐县,而是为玳王。
玳王被贬成庶人,发放到丰乐县,明眼人都看出是暂时事,太后仍唯恐皇帝落下个为番子迫害手足名声。
太后向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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