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风声呼啸,戚隐揉着眼睛醒。云知那厮非要御剑连夜赶路,生怕他跑似。后来戚隐才知道,这家伙是没钱住旅舍。剑行夜,天已经亮,东边尽头透出隐约点红和万点金光,云浪边缘被染上金色,像大镶大滚绣边。
只是天上风大,戚隐连打几个喷嚏,裹着袄儿眯瞪着眼睛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靠在扶岚肩膀上,忙坐直身子。扶岚抱着打着呼噜黑猫没动弹,戚隐觉得尴尬,这家伙该不会让他靠晚上吧?都怪云知这破剑太小,只能肩并肩坐下三个人,尤其还是三个大男人,更觉得挤。
心里尴尬得要死,面上却还要装作不在意。戚隐揣着袖子坐着,扶岚也没说话,侧目看他,这厮脸上静静,黑得匀净眸子烟水样茫茫。
这厮惯常没有表情,无悲无喜模样,戚隐也闹不明白他在想什,回头望来路,入目皆是漫漫云海,吴塘镇已经不见踪影,偶尔可以从巴掌大缝隙里窥见人间,却都是莽莽苍苍山野白水,有时也能见到零星几个村镇,几座城池,散落在山川间,倏忽下便过去。而人,更不足道矣。
原来人寄天地,不过蜉蝣而已。
云知从剑头递来两个馍馍,让他们当早饭。戚隐接过馍馍,又递给扶岚。扶岚说声谢谢,拿着馍馍却没吃。
这家伙说话向来轻轻低低,老实巴交斯斯文文模样,像别人家足不出户大闺女。戚隐从来没见过这样妖人,说书人嘴里妖人都磨牙吮血,凶恶可怖。因为原本是人却走妖道,甚至也吃人肉,听起来比旁妖魔还要更可怕些。
“呃,”戚隐挠挠头,先打破沉默,“那个……”
扶岚扭过头来看他,大而黑眸子澄澈干净,天光云影在他眼底徘徊。
他不像个妖,连男人都称不上,倒像个大孩子。戚隐小声问:“你吃过人吗?”
扶岚摇头。
戚隐松口气,云知在旁道:“修道之人耳聪目明,都听得到,你小声说也没用。你放心好,吃过人妖妖气都很重,这位小兄弟身上几乎没什妖气,又……”他瞥眼看扶岚,扶岚也呆呆地望着他,“又不大聪明样子,连剑也不会御,入妖道不会超过三个月吧。幸好你们之前遇见是刚破壳姑获鸟,走路都不麻利,要是是有些道行,十个妖人都不够它塞牙缝。”
扶岚道:“入此道很久。”
云知露出个兴味笑,“据所知妖人般成群结队,扶岚,你身边儿个同伴也没,该不会是因为太笨被赶出来吧?”
“有同伴,有猫,”他转眼看看戚隐,“本来还有小隐。”
猫不知道什时候醒,正啃着扶岚手里馍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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