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装着小鸡崽檀木盒子回去见寻微,走进跨院,隔着月洞窗便见她拿着花绷子在绣着什。她袭素白衫子,坐在合欢花后,别是种明净美。竟然在做女红,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百里决明满脸稀奇。跨进门槛,凑过脑袋看,她捧是红布绷子,穿几根彩线,看不出绣是个什玩意儿。
“绣什呢?你病刚好,别累着,要什花样告诉,来。”百里决明坐在她边上,倒杯茶挪到她手边。
“不行,”她并没有看百里决明,轻轻摇头,“这是送给师娘红盖头,要寻微亲自绣才行。”
百里决明正想把小鸡崽掏出来给她,闻言手滞,满脸疑惑地问:“哈?师娘?你哪来什师娘?”他顿,复震惊道,“你除还有别师父!?”
谢寻微抬眸幽怨地看他眼,“穆家那位小娘子,不是师尊新欢?今日身子好些,出去走走。刚出门便听别人说,师尊在天枢宫英雄救美,与那小娘子相谈甚欢,言笑晏晏。大家都在羡慕师尊呢,说师尊又得个美人儿。”她别过脸,唇边扯出抹凄楚笑,“该为师尊高兴才是,师尊有伴儿,他日寻微没,便有人替寻微照顾师尊。”
“不是……”百里决明仿佛头顶劈道焦雷,仙门这帮人不好好修行,净日里嚼别人是非。要不然他为何不爱来仙门呢?往日他多看谁眼,谁就要四处宣扬抱尘山百里长老对其青眼有加。百里决明大感头疼,斟酌着说辞怎解释。
不等他说话,谢寻微低头继续用针戳花绷子,话语间无限凄凉,“按着师尊年纪,早该找个伴儿。是寻微拖累师尊,师尊拖着这个拖油瓶,才直不曾成亲。师尊不必顾念寻微,怕师娘对寻微不好,寻微不想成为师尊负累。绣个漂亮红盖头赠予师娘,讨师娘欢心。将来生活在同屋檐下,寻微定会以师娘为先,不让师尊烦忧。”
“天爷,”百里决明头痛无比,仰倒在罗汉榻上,“你都在说些什啊?”
谢寻微不再说话,不声不响只顾绣着那花绷子,眼泪断线珍珠似,噼里啪啦落在绷面上,浸湿好大片。百里决明看她哭,心里头堵得慌,再看她手里绣东西,乱七八糟不知道什玩意儿,更难受。这姑娘怎回事,又矫情又没个手艺,你说送人红盖头绣成这个狗屎样子,人乐意收?
她哭得可怜,百里决明挪个罐子到她下巴下面。
谢寻微抽噎着问:“做什?”
“看看你眼泪能不能装满罐,装满拿去浇花。”百里决明说。
“……”谢寻微幽怨地剜他眼,别过脸,气鼓鼓地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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