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百里决明第二次遇见这扯淡事儿,第次是无渡把寻微带到他跟前,指着她说“以后她就是你徒弟”,从此他开始起早贪黑养徒弟生活,直到今日。
他想无渡大概和他有仇。
《道门源流》开卷首篇,大宗师无渡传,必定会提到件举世闻名壮举,就是无渡封印著名黄泉恶鬼——恶童。然而三百年来,无人知晓无渡把这只恶鬼封印在哪里。只知从那以后,世间没有这只鬼怪踪迹。
现在百里决明知道,无渡把恶童封印在他心域。
仔细想想,他没有生前记忆,多半不是因为他化鬼时疯癫遗忘,而是因为无渡清空他记忆,以便腾出位置封印恶童。这是什诡秘术法?竟然能将个魂魄封印在另个魂魄里。无渡是大宗师,活五百年糟老头子,吃盐比全江左人吃饭都多,会这种闻所未闻术法也不稀奇。只不过这老头儿太损,居然用他自己师弟魂魄当容器。
唉,无渡那个老不死。百里决明心里埋怨他,倒不是因为他不声不响就把恶童放进他心域,而是五十余年朝朝暮暮,死老头儿个字都不曾跟他透露。他说到底是抱尘山人,虽说平日天天瘫着,若真到降伏鬼怪解救万民于倒悬时候,只要不太麻烦,他倒也不会推辞。心域里放个小屁孩儿罢,该睡觉还是睡觉,该养徒弟还是养徒弟,他并不在意。
百里决明走过去,在恶童旁边坐下。夕阳在他正前方,好像伸手就能碰到。准确地说这并不是夕阳,而是恶童封印。它无声地运转着,散发着胭脂红光芒。他们并肩望着那血红封印,彼此之间仿佛有种不必言说默契。
“无渡下封印?”他向恶童确认。
“嗯。”恶童道,“封印,也封印你半功体。”
“嘁。”百里决明撇嘴,“死老头子真狠。”
“你去你不该去地方。”恶童说。
“你说是黄泉鬼国?”百里决明无所谓地耸耸肩,“凭什不能去,因为是你老家?放心,没搞什破坏,只不过烧座寨子,顺便把你老娘揍顿。”
恶童笑笑,颇有些嘲讽味道。
“你还是像以前样狂妄自大。真不知道该羡慕你,还是该可怜你。”男孩儿神色冰冷,“听着,你没有能力应对母亲。如果你,bao露在她视野,就会被她抓住踪迹,她会追寻你而来,打破这个封印。”
他奶奶不早说,百里决明心里骂娘,鬼国他进都进,动静还闹得不小。不过都好几天,也没看见什长脖妇之类,鬼母应该没有发现恶童在他心域里。
百里决明问:“你不愿意留在鬼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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