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特得很,喻听秋走上前,伸手触摸镜面,手指接触刹那间,竟穿过镜面,手臂像没入澹澹水波,周遭还有涟漪涌动。这不是镜子,而是个入口。她反应过来,里面兴许就是裴真丹炉。弯腰进入大铜镜,里头光线很暗,入目首先是截向下延伸石阶,两壁上有青铜长明灯。她拾阶而下,走好长程子路,略略估算起来,约莫到地下五六丈地方。石阶像是没有尽头似,越往下走越冷,她最后几乎冻得瑟瑟发抖。等到想要走回头路时候,面前忽然豁然开朗。
她看清楚眼前东西,登时倒吸口凉气,寒意像条冰蛇,凉匝匝盘在她脖子后面。
人,全是人。
面前是个大冰窖,条夹道直通向前,两边站满赤裸人,每个人身后都有木支架撑着,年龄各异,男女老少都有。夹道尽头是阶梯,层级而上,最高处放着具金丝楠木大棺材。喻听秋心情很复杂,这些人看就不是活人,个个面色灰败,脸上罩着股不祥死气。她万万没有想到,裴真有收集死尸习惯。
听说有些人读书读傻,脑子就会变得很疯狂,她想裴真可能钻研医术钻研得疯魔。沿着夹道走,两边死人面目呆滞,瞳子浑浊。明明是群没有知觉尸体,喻听秋却觉得他们在盯着她看似。
直走上阶梯,来到棺材边上。棺材没有钉板儿,她探出脑袋往里看,里面躺着具焦尸,眼洞深深凹陷,着身素衣白裳,双手交握在腹前。他身子两边摆许多花草,多数是药,素白忍冬,金灿灿连翘,绒毛似蒲公英,星子样缀满周身。喻听秋撩下他衣袖,黑炭似皮肤上有枝枝蔓蔓青绿色脉络。这是往尸体里填砒霜表现,砒霜可以防腐。
这人是谁?裴真把他保管得这好,定是裴真很重要人。
这地下密室灯火不多,大部分地方很黑暗,她边上有盏长明灯,灯火正好罩住棺材和尸体,也把她影子投在尸体上方。她看着自己影子,冷汗忽然就下来。
她影子,长两颗脑袋。
她摸摸自己脖子,没有长出颗多余脑袋。这并没有让她心情轻松几分,因为这说明她身后有个东西贴着她站着,和她靠得极近,以至于影子身体部分重叠在起。
她太大意,她想她现在回头,说不定就会看到阶梯下少具尸体。
那脑袋直没动弹,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假装自己并没有发现它,稍稍侧侧脸,用余光往后瞟。斜后方站个女人,赤着苍白脚丫子。她咽咽口水,余光点点往上,便见深重阴翳里,谢寻微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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