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愣到脚,“你怎知道?”
“《伽蓝世系谱》,历代伽蓝住持和刺客皆有小传记录在册,写你那个人大概和你有仇,把你从小到大丑事都写上去。”沈玦凉凉道,“是不是很想回去烧它?没用,过目不忘,你事儿全知道。”
这叫什事儿?像是遮羞布在沈玦跟前掀个干净,浑身上下览无余。他小时候皮得很,不堪回首往事手和脚加在起都数不过来。夏侯潋对着湖水捂着脸干嚎:“这辈子攒脸面都丢光,不活。”
沈玦撑着脑袋看他愁眉苦脸模样,心里松快几分,可转瞬又愁云惨淡起来。活下去,说得容易,可能治他郎中该到哪里去寻?伽蓝乱党、辽东战事、江南加赋……层层重担压在肩头,沈玦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正惆怅着,夏侯潋蹭过来搂住他肩膀,“哎,少爷,什糗事都让你知道,是不是以后拉屎放屁都不用避讳你。”
沈玦:“……”
夏侯潋笑两声,蹲下身子,道:“行,折腾晚上。离五更还有些时候呢,咱们回去睡个囫囵觉,背你。”
“自己有脚,”沈玦皱眉,“你还病着,别瞎折腾。”
“这病时好时坏,你得趁好时候使劲使唤。”夏侯潋蹲下来,要他上背。
沈玦拗他不住,依言上背。夏侯潋握着他膝弯,慢悠悠往回走。路灯火绵延,沈玦伏在他背上,困意袭上来,情不自禁阖眼。心里还忧心着,他喃喃问道:“沉?”
“有点儿。”夏侯潋把他往上颠颠,“快到。”
“下回背你。”沈玦说。
夏侯潋嗯声,几步工夫沈玦就睡着。他知道沈玦累,要收拾偌大个国,又要回护他残败身体。这世上恐怕只有沈玦有这样本事,若换别人,恐怕早已垮吧。
进屋,把沈玦放在床上,帮他脱衣服脱皂靴,推到里头,掖好被子,吹灭灯火,自己也躺下。侧脸看他睡颜,长长睫毛微微卷翘,在眼下罩下片阴影。夜色浓得化不开,打眼往帘外看出去,仿佛是空空落落片,万籁俱寂。他躺在黑暗胡思乱想,思绪在寂静里延伸。
他有遗憾,有许多未竟之事,可若要写遗愿,千头万绪,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写起。
他没有找到十七,也没有找到持厌。他从枕下掏出荷包,将里面耳瑱倒在掌心。晶莹剔透小颗,像滴眼泪。他想起那个在夜风里吹埙青年,眸子黑而大,盛满璀璨天光。明明看起来傻呆呆,竟然会为他撒谎,独自奔赴朔北。然而,他对他说最后句话是:“会杀你。”
人事就是如此,永远不如人意。他哀哀地牵牵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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