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睫幽深,“夏侯潋,你娘留给你,不止处宅子而已。”
夏侯潋望着手里薄薄房契,没有重量张纸,阵风就能吹跑,此刻在他手里,却仿佛千斤重似。他扶着额头,肩膀颤抖,不知道是笑还是哭。
小时候他羡慕他娘扬名四海,天下无双,总想着要跟他娘样,凭着把刀,打遍天下无敌手。后来他才懂,杀人不是说着玩儿话儿,杀人会流血,流别人血,也流自己血。话本戏折子里唱刀光剑影,唱快意恩仇,却不唱血流成河,罪孽成山。
他开始想,要是他是个平凡人该有多好。每天起床,刷牙洗脸,吃三顿饭,干天活儿,夕阳西下时候回家,逗逗猫遛遛狗,上床睡觉。他不求有家有室,不求儿孙满堂,更不求长命百岁,福寿绵长。他只希望安安稳稳,阳光照在身上,暖意洋洋。
可他知道那是奢望。他罪孽满身,血债成堆,他是个罪人,罪人本不该活。
“夏侯潋,你娘愿望,你听到吗?”沈玦抚上他肩头,轻声道。
“听到,”夏侯潋沙哑地说道,“她要去过自己日子,过想过日子。可是个罪人啊,可以?”他问自己,“可以?”
“可以,”沈玦道,“有在,就可以。夏侯潋,过去事儿就让它过去吧。人不能辈子都陷在往事里,你好不容易全须全尾从伽蓝出来,犯不着再回去和它拼命。你要是真放不下,左右有,帮你灭它。虽时半会儿抓不住踪迹,但将来总有法子。”沈玦定定看着他,道,“总而言之,伽蓝是你过去,你未来,在这里。”
这番话听下来,句句暖进心坎里,夏侯潋简直不知道说什好。别看沈玦平时冷嘲热讽,气得人脑门子疼,说起熨帖话儿来,比汤婆子还暖和。夏侯潋在孤绝路上走太久,刺杀、奔逃、颠沛流离、辗转尘世,苦厄满途,血肉淋漓。他以为他是缕飞蓬,注定飘散人间,却没想到,还能落到地上,扎根、发芽。
他突然有盼头,突然庆幸天爷还留他条命。人生在世,不就那点活头?有个暖烘烘地方落脚,有个知心人相陪。他没有妻室,幸好……还有沈玦。
沈玦掀开帘子出门,月亮明晃晃挂着,笼他满身清辉。
“天太晚,得走,有什话儿明儿聊吧。”
夏侯潋拦住他,拉起他腕子,沈玦僵硬瞬,拧过脑袋看他,天色暗,他脸明明暗暗,可沈玦还是看清,他眼眶湿意,闪闪烁烁,像盛满眼星光。
“少爷,本来没什活头。这几年,觉得像行尸走肉,走到哪算哪,死就死,反正也没人记得。”夏侯潋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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