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牢房屋顶破,檐瓦上残水顺着缝隙流进来滴在地上,浸湿片地面。墙高处开道窗,铁做栏杆,每根都有夏侯潋手腕那粗,黯淡光从那里照进来,让夏侯潋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四面都是石墙,角落里有道矮门。墙很厚,除天窗传进来点风声,什声音都没有,仿佛整座牢房只有他个人。有时候似乎隐隐能听见别牢房里锁链拖在地上哗啦声,很快又没有,像是幻觉。
夜已经深,黑暗笼罩他周身,只有天窗透进来点点光亮,他蜷在那道光亮下,看光里飞舞尘埃,像无数个小虫,没头没脑地乱转。
他记不大清时间,像过五天,又像过七天。他醒过来时候身上伤口已经被包扎好,很潦草,显然包扎人只是不希望他流血过多而身亡。头侧很疼,他试着摸下,那里肿起个大包。其实不用看也知道,他现在定鼻青脸肿,惨不忍睹。
他想他再也没有机会报仇,柳归藏定在准备斩首大会,他能活到现在,是因为天南地北武林正道赶到柳州需要时间。他练四年刀,钻研四年牵丝傀儡技,最终还是没能打败柳归藏,甚至沦为柳归藏垫脚石,帮助他重新登上江湖首座宝座。
笑话,真是个笑话。
外头突然响起爆竹声,有烟花惊雷般炸响在天际。夏侯潋仰起头,看见那方微微泛紫夜幕中升起万紫千红烟火。他差点忘记,今天是端阳节。
他想起他娘。有次端阳节夏侯霈带他登苏州大报恩寺高塔,那座塔有九层,最上面层可以俯瞰整座苏州城。从上面望下去,青瓦白墙鳞次栉比,像个个小小棋盘,百姓和车马像蚂蚁样走来走去。煌煌灯火连成片,整座城星夜如焚。他高兴得大喊大叫,扒在阑干上说要飞。夏侯霈把他拎起来,这个女人力气大得可怕,单手提着五岁夏侯潋悬在阑干外面丝毫不费劲。夏侯潋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哇哇大哭起来。夏侯霈忙把他拎回来,头疼地说:“你不是要飞吗?让你飞飞,怎还哭上?”
夏侯霈就是那样,除杀人放火,干什事都不靠谱。夏侯潋活到现在,还没见过谁像她样娘亲。可就是这样娘亲,让他坐在自己肩头在重重人海里看戏台子上大花旦唱戏,抱着他在乌篷船里听寒山寺和尚撞钟,带他逛庙会直逛到最后个小贩收摊。
以前有人跟他说世上有很多门,每扇门后面都有个屋子,每个屋子都有家人。他那个时候还小,不懂事,看到别人都父母双全,有甚至不止个娘亲,只有他仅仅有个聊胜于无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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