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筷子,“一筷子,太平镇方言音‘一举’,写起来其实就是上竹下者的‘箸’,跟文言一样。我可以写一筷子,可是只有写一箸,才是太平风流。”
李惊浊一时心潮起伏,胸中万千流年。
吃过饭,他便又去书房继续看《太平镇》。
等他看到“第一部完”几个字的时候,突然心生遗憾。他往下再翻一页,发现居然还有第二部,顿觉惊喜,于是便赶紧接着看了下去。
小说里的一些情节确实是他熟悉的,但更多的是他从未听闻过的事。
他在故事里一路跌宕,不知何时大拇指与食指间捏住的那一角,竟已经属于最后一张稿纸。
他不死心地翻过那一页,底下就真的只有空荡荡的桌面了。
“柳息风。”他拿着最后那页纸出去问,“后面没有了?”
柳息风正在沙发上睡觉,闻言睁开眼,看见那一页,说:“我看看日期……嗯,确实没了。跟你在一起之后我就没写了。来,让我抱一下。”他伸出手臂,想拐李惊浊一起睡觉。
李惊浊说:“起来。去书房。”
柳息风从沙发上起来,说:“做什么?”
李惊浊把柳息风押到书桌前,说:“把《太平镇》写完。”
柳息风摇头,说:“我已经决定不写了。”
李惊浊坚持说:“你要继续写。”
柳息风拿起所有稿纸,说:“跟我来。”
李惊浊说:“去哪里?”
柳息风走到门前的水塘,把所有稿纸一起浸到了几天前刚蓄上的水里。
“你干什么?!”李惊浊赶紧去抢救。
他本想把稿纸救出来吹干,没想到柳息风用的墨水是水溶性的,只是在顷刻间,几十万字全部溶进了水里,再也捞不出来。
“你——!”李惊浊抱着那些稿纸,就像抱着一具刚失掉生命的尸体,“柳息风你疯了?你不写就不写,为什么——”
“《太平镇》写得不错。”柳息风很平静。
“你也知道写得不错?”李惊浊觉得不可理喻。
“嗯,就是知道,所以才不能留着。”柳息风看着惨不忍睹的稿纸,“李惊浊,你可能没法理解这种感觉……我只要一看到那些还未完成的稿纸,就要疯了,疯了一样地想写完它们。”
李惊浊低吼:“所以我让你写啊!”
“但是我不能。”柳息风说,“你喜欢它,我很高兴。因为太高兴,所以更不能留它在手里,否则我真的会忍不住继续去写的。你明白么?它是我曾经亵渎你珍贵心意的证据,给你看,是想对你坦诚,但是我不会允许自己再动一下想要写它的念头。”
“可是你……”李惊浊想起方才在餐桌上,柳息风讲起《太平镇》时的神采——
拂开眼前活生生的千篇一律,去想象另一种已经死去的风流。
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