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只有一瞬,可以说转瞬即过。
屋子中的李道玄怔住了,彻彻底底地怔住了。他对着那一案的碎镜片,久久地怔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那神情不能说是吃惊,也不能说不是吃惊,那是一种恍然的神情,似乎此时此刻才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无故碎开的镜子反射着琉璃似的光芒。
玄武一共三位真人,若是谢仲春面对和他一样的情况,兴许会错愕,然后怒,然后震怒,再之后怒不可遏,最后把孟长青喊过来劈头盖脸骂一顿,兴许急了还会抽上一顿,再然后隔山差五去把人叫过来每天抽两顿,保准老老实实,什么事儿都没有。
若是南乡子面临和他一样的情况,兴许会错愕,然后惊奇,然后哭笑不得,然后把这笑话讲给其他人听一听,最后把孟长青喊过来,循循善诱说上一顿有的没的,也不管孟长青听没听进去,把人弄到玄武哪座无人的海岛上关上个几个月,拎出来还死性不改,那就继续循循善诱,然后继续关,实在不行……就不管了。
可李道玄的反应却很不一样,他的第一反应是懵,然后继续懵……除了懵?没了。
回过神来后,也没什么别的想法。
收回手的那一瞬间,李道玄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其实是有所预料的。
他回头望向那桌案,孟长青写满了他名字的那张纸平平整整地压在那儿,鬼使神差的,便留着了,自己都差点忘记了为什么要留着。大约是怕他伤心,至于为什么怕他伤心,李道玄一直没去想过。
很多事做起来是自然而然的。
很多念头不生则已,一生出来,便不会消失。
他坐在殿中想了许多,什么都没怎么想明白,却忽然记起来昨夜白露剑出鞘时的那一声清啸。
竟然真的能被他抽出来。
竟然真的能被他抽出来。
李道玄后知后觉地想着,想了两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