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敢哭,她低头看着那信,遍流着眼泪遍念起来。
“太尉亲启,罪臣桓……桓……”
“桓齮。”
小朱瑟缩下,接着念下去,“罪臣桓齮,苟全性命十年,无可恕于君……”
通篇共千八百字,数段开头分别是“苟全性命十年,无可恕于君”,“苟全性命十年,无可恕与卿”,“苟全性命十年,无可恕于阵亡秦士”,“苟全性命十年,无可恕于天下”。
数段结尾分别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尉缭静静听着小朱掺着哭音念信声,眼神平静,无波无澜,副无动于衷样子。
凡千八百字,字字如诉。
小朱念到最后眼泪啪嗒啪嗒掉到书信上,她结结巴巴地念着,“书信难诉,细绢不言,不肖白衣叩首。平生有三愿,愿四海,愿天下安,愿卿安乐多加餐。十年亡臣,于期当归,不肖白衣再叩首。”
小朱念完后抬头看眼尉缭,后者躺在榻上,白发苍苍双目沉沉。寂静空气中只听得见小朱压抑抽泣声,终于不知过多久,尉缭才低低道句,“于期当归。”他忽然嗤笑道,“到底谁教你这些狗屁东西,忠孝仁义,谁教你这些东西?不忠不孝又如何?不仁不义又如何?”
尉缭袖中手摩挲着枚青玉,盯着那封信冷笑不止,笑会儿,又渐渐熄下来,最终换成深深疲倦。他抬头看向小朱,小姑娘穿着红衣裳梳着两枚小发髻,她手里紧紧握着那封书信,满脸都是泪水。
那瞬间,仿佛时光错流,尉缭仿佛看见那小小少年站在他面前。他看很久,终于伸手将小朱拥入怀中,沙哑道:“别哭。”
小朱委屈极,伸手就抱着尉缭脖子大声哭出来。
尉缭枯瘦手轻轻拍着她背,轻声叹道:“别哭,是错。”
“会听话,不要吃,如果你饿话,你可以吃隔壁那个阎乐,他长得比胖多,他比好吃多!”小朱抽抽噎噎道。
“年纪大,牙口不好,不吃小孩。”尉缭伸手将小朱眼泪擦干,难得轻声哄道。
小朱伸手将那信塞回到尉缭怀中,眼泪总算收点,肩膀却还是抽抽,她稍微平静些,躲在尉缭怀中小声问道:“这,这个桓齮是谁啊?”
尉缭伸手将那封浸湿眼泪书信拿出来,轻轻捏紧,半晌他摸摸小朱头发,“和你样,是个特别不让人放心小孩。”
小朱瞪大眼惊恐道:“那他被吃掉吗?”
尉缭手顿,许久轻轻道:“嗯,他不听话,被人吃掉。”
小朱忙紧紧拽着尉缭胳膊,“听话。”
尉缭轻轻笑笑,温柔地捏捏小朱脸,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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