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忽然浮上丝难言怅然情绪,他打量着面前熟悉容颜,胸口之气微微滞。
这近三十年人生啊,李斯直是个人,无论是当年投入吕不韦门下,还是如今官拜大秦廷尉,他从来都是孤身人。吕不韦要天下是个文臣治世天下,是个属于天下士子书生盛世,但那绝不是李斯心中天下。如今大秦朝堂更是,丞相王绾与他自始至终全然不是路人,几大武将豪族权倾朝野,三代将才蒙家更是将手伸到皇嗣身上。
如今天下,如今大秦朝堂,国士以文乱法,武将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礼之。这和李斯“断以法”天下秩序全然背道而驰。他孤身人站在这大秦朝堂上,四周全是虎视眈眈朝臣,他是真正无所有,没有依靠没有退路。然而也正是这个无所有寒门小吏,步步缓缓地,踩着无数人血,登上大秦廷尉位置。如今天下谁还敢小觑这位总是温和笑着廷尉大人?
国士儒生以文乱法,他李斯要灭儒废礼屠天下悠悠之口,武将侠士以武犯禁,他要销天下兵戈磨去他们野性,这个世上只会有种秩序,那就是大秦国法。法之上没有平民没有贵族没有大夫没有将军,天下之事无大小均决于法。这才是李斯天下,李斯盛世!
李斯缓缓抬眼,看着面前韩非,这是他唯知交,唯朋友。他所求,天下人不懂,满朝文武更是不懂,曾经吕不韦懂过,可惜两人道不同不相与谋,如今他坟前已然草高两丈,秦王嬴政懂,可是君王多疑并不轻信,只有面前这看似病弱男人真懂,懂他李斯这生到底所求为何。
李斯忽然拂袖站起来,西风吹散四角商声,青衫男人垂眸视线掠过面前人,潇然笑道:“韩非,无论你信否,当年是真心待你。”
“知道。”韩非抬头看向这位十多年未见师兄,有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十多年前,瞧见那布衣少年。他从未怀疑过当年李斯情谊,正如他从未怀疑过李斯如今对自己杀意。
“以后上朝别再走神,这里不是学宫,先生已经不在。”
韩非眸子深深,他盯着李斯半晌,忽然开口问道:“师兄,有件事,曾经觉得自己是对,并且从不怀疑,但现在发现错处,该改回来吗?”
李斯负手而立,迎着韩非视线,问道:“还来得及吗?”
“兴许来得及,兴许来不及。”
“不用直接做,可以先试探成事把握有几成,若是把握太低,就不用改,直接想办法补救吧。”
韩非目光微微动,看着李斯视线有些意味深长。李斯却是直接转身往高台下走,就在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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