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桃撞见王悦时候,王悦个人坐在树下玩骰子,神色漫不经心,修长莹白手晃着漆黑赌盅,哗啦啦阵又阵声响。
桓桃走近,望着他道:“给人撞见又要参你玩忽职守。”
王悦闻声笑声,随手抛赌盅,他手枕着头斜倚在树上,副慵懒模样,“让他们去。”
桓桃眼神好,他瞧见王悦抬手抖落袖子那瞬间手腕上青紫痕迹,他心头跳,“听侍卫说昨夜谢家大公子来过中书省。”
天亮才走呢。
王悦闭目养神,缓解着浑身疼痛感,没把桓桃话当回事,“他来过,问周札追赠事宜。”
“这事不归你管。”
“知道,给他指隔壁尚书台卞望之。”王悦低声道,“他久未在建康,弄错这种事也很寻常。”
“若是这事都能错,他也不用在建康待下去。”
王悦看眼桓桃,半晌没说话,那样子忽然有些乖巧。
不知过多久,桓桃终于道:“昨夜家中出点事,没过来中书省。”
“没出大事吧?”
“家中长姊弄璋之喜。”
王悦挑下眉,“恭喜。”
桓桃点下头,他又看会儿脸色苍白倚着树王悦,“要出门去办事,给你拿点药来?”
“不用。”王悦摇下头,伸出只瘦长手去够案上那漆黑赌盅,“你走吧。”
桓桃点头退下去,走出去会儿,他听见身后传来懒洋洋摇骰子声,像是浪花拍在岸崖上,哗啦啦阵,又是哗啦啦阵。
王悦个人继续坐在原地玩骰子,清晨阳光透过树冠打在他身上,他笑声。
揭开赌盅那瞬间,他静静地望着那枚骰子,食指下压又缓缓将赌盅扣上。
输。
月之间,寒门子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庙堂风起云涌。桓桃告诉王悦,这是自惠帝之朝以来,头回再现如此盛况。说这话时候,桓桃绷着脸压着声音,胸膛里像是有口气没吐出来。
王悦轻轻拍下他肩,“会好起来。”
桓桃调去尚书台,年轻寒门士子踏上他征途。
东晋寒士卑微如星火,但无论哪朝哪代都该有这点星火,在这漫长黑暗中有那丛光亮,待到他日烈火燎原,浴火而出,又见凤凰游。而在这刻之前,是无数人前赴后继地飞蛾扑火。
午后,王悦收拾下衣冠,准备进宫面圣。
王悦知道自己这阵子帮司马绍挡不少冷箭,若是没有他,司马绍如今在朝中怕没那容易。最想要寒士崛起不是王悦,是司马绍。
先帝朝王敦之乱,说到底是寒门、士族、皇权三方权斗。士族独大,皇帝与寒门联手想要压制士族,最终惨败告终。
而今寒门又起,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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