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看来时,嵇清柏魂眼跟着颤颤。
皇帝腰间还系着他绣那只荷包,被业火烧破破烂烂,里头该有节永燃不尽海松灯芯。
嵇清柏不知怎,竟有些不敢再看。
当值太监小心翼翼地过来,弯着腰,恭敬道:“陛下,该用膳。”
檀章没有动,他看许久花,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道:“他喜欢辛夷花,如今这片开这好,不知他愿不愿意下来看看。”
太监肩膀抖下,“噗通”声跪在地上,磕头道:“皇后娘娘定是喜欢。”
皇帝点点头,竟是笑:“朕也觉得他会喜欢。”
跪在地上太监只觉得皇帝这些年怕是已经疯,自从先后大婚当日殉天,这后宫便再没进过新人。鸣将军不知所踪,整个寰宇军被按上叛国罪名,第二日皇帝亲自带兵,血洗军营,所见之人都说那日檀章宛若地狱罗刹,寰宇副将脑袋被挂城门数日,五马分尸,不得收敛。
之后数年,檀章日日都去盘龙寺求神拜佛,皇后尸首几近枯腐才被抬入帝陵,像师画先后人像明明传神,却被皇帝当众扔进火盆,烧个干二净。
“他不长这样。”皇帝只说,“你画不出来。”
再之后,这宫里又好似突然从未有过先皇后这人,任谁都是缄默三口,无人再提,无人敢说,皇帝封梦魇阁,只留下御龙殿后头这片玉兰树林。
檀章腰间终日束着那枚残破荷包,陆长生午后来请平安脉,看到眼时,甚觉有些唏嘘。
嵇清柏魂眼落到荷包上,见着还活着陆太医竟是有些欣慰。
“陛下这些年来阴炽之痛从没犯过,定是娘娘在天之灵保佑着您。”陆长生是少有几个能提嵇玉人,他大着胆子磕头劝道,“皇上要保重龙体,以免娘娘担心。”
檀章许久都没说话,他撑着头,半阖着眼,慢慢道:“朕想去看看他。”
陆长生当然没法劝他说不行。
帝陵离皇宫不远,皇帝没带多少人便动身,嵇清柏魂眼只能见着檀章身边几个,等到帝陵,又只有他个人下去。
嵇清柏见到嵇玉石棺,上头摆着灵牌,魂眼角度却看不太清楚。
檀章在原地站会儿,似乎长叹口气,慢慢盘腿坐在棺前。
“你该是已经历劫回去,不知神仙下凡,还记不记得朕。”
“忘也没关系,朕记得你,你要是来,朕定能认出你来。”
沉默许久,檀章才静静地问道:“可你什时候回来?”
帝陵安静寂灭,无人能答他。
“要是太晚,还是别来,朕老,怕不好看。”檀章并不介意,自顾自地说着,他似乎笑下,轻声道,“你是神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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