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们一面东奔西跑地寻找工作,想方设法地谋生,一面也随时都在寻求欢乐,发掘欢乐,制造欢乐;他们如饥似渴地盼望着娱乐。有时候娱乐就在谈话中间,他们说许多笑话,把日子打发得很好。大路旁边的那些停宿场里,小溪旁边的水沟岸上,枫树底下,终于有一些说书先生渐渐培养起来了,于是人们就聚集在低微的火光里,听那些有口才的人讲故事。他们讲着故事的时候,大家静静地听着,由于听的人多,便使那些故事显得了不起了。
我当年是攻打杰罗尼莫(1)的新兵——
于是人们都静听着,他们沉静的眼睛反射着逐渐熄去的火光。
那些印第安人很狡猾——像蛇那么精灵,他们要保持沉静的时候,就一点声音也没有。在干树叶上走过,也能不踩出一点响声。有时候我们也可以试一试。
于是人们静听着,他们想起自己脚下的干叶子沙沙的响声。
到了变季节的时候,黑云上来了。这就叫天时不利。你听见过军队打过好仗吗?给它十次机会,他们也难免老是跌跤。总得牺牲三团人,才能杀死一百个勇敢的土人——每回都是这样。
大家静听着,他们听得脸上都发呆了。那些说书先生聚精会神地讲着故事,他们用有节奏的腔调讲着,用不平凡的字句讲着,因为那些故事是不平凡的,听的人受了故事的感染,也变得不平凡了。
一个山脊上有个勇士,背着太阳站着,明知他是,bao露着的。他伸开两只胳膊,站在那儿。赤条条地背着太阳。也许他是发了疯吧。我不知道。他站在那儿,把两只胳膊张开,看上去就像一个十字架。只离四百码远,可是弟兄们——,他们把瞄准器扳起来,又用手指探探风向;过了一会儿,他们干脆趴在地上,不敢开枪。也许那个印第安人心中有数。他知道我们不敢开枪。我们都扳起了枪的击铁,趴在那儿,根本就不把枪往肩头上放。光是看着他。他头上扎着带子,有一枝羽毛。看得清清楚楚,一丝不挂。我们趴在那儿看了好久,他始终一动不动。于是队长大发脾气了。“开枪,你们这些莫名其妙的杂种,开枪!”他喊道。我们还是趴在那儿。“我数五下,数到第五,你们不开枪,我就把你们的名字记下,”队长说。,诸位——我们慢慢地举起枪来,每人都希望别人先开枪。我一辈子都没像那么难受过。我把枪对准了他的肚子,因为你要是打在别的地方,就结果不了印第安人的性命。这一枪——完了。,他马上就倒下来,还打了个滚。我们跑过去。原来他个子并不大——只是站在高处,显得很神气。全身都摔碎了,小小的个子。你们见过野鸡吗?神气十足,漂漂亮亮的,每根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