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数第二次见到王战团,他正在指挥只刺猬过马路。时间应该是二〇〇〇年夏天,也可能是二〇〇年。地点敢咬定,就在二经街、三经街和十纬路拼成人字街街心。刺猬通体裹着灰白色短毛,幼小四肢被段新铺柏油路边缘粘住。王战团居高临下立在它面前,不踢也不赶,只用两腿封堵住柏油路段,右臂挥舞起协勤小黄旗,左臂在半空中打出前进手势,口衔枚钢哨,朝反方向拼命地吹。刺猬身高瞄不见他手势,却似在片晌间会意那声哨语,猛地调转它尖细头,口气从街心奔向街东侧,跃上路牙,遁入矮灌丛中。王战团跟拥堵街心被它甩在烈日下。
从出租车上下来时,哨声已被鸣笛淹没,王战团腮帮子却仍鼓着。两个老妇人前后脚扑上前,几乎同时扯住王战团后脖领子,抢哨子跟旗是女协勤,抢人那个,是大姑。有人报警,大姑在民警赶来前,把她丈夫押回家。
王战团是大姑父。
目睹这幕那年,刚上初,或者已经上初二。跟妻子Jade订婚当晚,于席间向她家人讲起这件事,Jade帮同声传译成法语,坐在她对面法国继母Eva几次露出讶异表情都迟于她父亲。Jade父亲就是中国人,跟还是沈阳老乡,二十多岁在老家离婚,带着两岁Jade来到法国打工留学,不久后便结识Eva再婚。Jade后来再也没见过她生母,中文是父亲逼她学,怕她忘本。那夜晚餐在尼斯海边家法餐厅,微风怡人。至于跟Jade相识,发生在做背包客时偶然钻进家酒吧里,就在尼斯。当时她跟两个女友已经醉得没人形,见她是中国人样貌,主动上前搭讪,想不到她操起东北口音中文跟攀谈,惊觉彼此竟出生在同座城市,甚至在同间妇婴医院。说,这是命,从小信这个。Jade说,等下跟回去,自己住。三个月后,们闪婚。
订婚那夜喝醉,Jade挽着回到酒店。头栽进床之际,她突然说,你讲不信。问她为什,Jade说,不信城市里可以见到刺猬。说,那是因为你两岁就离开沈阳,老家切对你都是陌生跟滑稽,说起来都订婚你还没见过父母,签证到期那天,跟起回沈阳吧。Jade继续说,每年夏天她家人都会到法国南部乡下度假,刺猬在法国乡下都没见过,中国北方城市里凭什有,况且还是大街上?急,就是有,不光有,还吃过只。Jade似要发疯,你说什?你吃过刺猬?你喝醉就口吃,听不清。你说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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