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得意开心的时候;我爱他义无反顾奔赴前沿阵地去出诊的英勇,爱他风尘仆仆回来的喜悦和痛苦。我们医院总共有七个外科医生,他去前沿阵地出诊的次数比其他六人加起来还要加倍的多。
为什么要出诊?因为有些伤员伤势太重,下不了阵地,下来必死在途中。他闻讯后总是对其他医生说,别抢,我去,我要让我的金子(手术器具)多发光。那可能就是去送死,前线的枪炮是不认人的,敌机在空中专门找这种孤单的吉普车,认为里面一定是送情报的人或大首长。好几次,我随他去前沿出诊,路上遇到敌机扫射,有一次一梭子弹正好钻进我和他肩并肩的夹缝里。我吓得哇哇哭,他笑道,谁说子弹不长眼?子弹知道我们要去救人,打死我俩等于要打死一堆伤兵,它下不了手。有一次车子被地雷炸翻,滚入山沟里,司机当场牺牲,我下体出血,一只肩膀脱臼,痛得昏过去,他毫发不损。他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造的浮屠已上千级,已经在天上,死神够不着他了。
真的,他那么拼命,几十次去前沿阵地救人,身边的人一个个死伤,他最严重的一次只是断过一个脚指头,其他都是擦伤皮肉,跟穿着铁布衫似的。也许这就是福报吧,但他现在这样子哪有福气?
我说:“你就是他的福气。”
她说:“听下去你就知道我是他什么了。”
她继续说——
就是那一次,我终于向他说出我的爱。事情是这样的,趁我昏迷时他给我脱臼的肩膀复位,那个痛,死人都要痛醒。我醒来发现下面全是血,以为受了伤,可并不觉得哪里痛。他让我起身走,蹬腿,弯腰,都没问题。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告诉我,我听了又哇哇哭。我宁愿丢一只手也不愿意丢掉它,这是女人献给丈夫的新婚礼物。我哭得死去活来。他以一贯爱开玩笑的样子,安慰我说,没事的,回去把这裤子保存起来,以后我给你的丈夫作证,这是你的军功章。我一头扎进他怀里对他说,就你做我的丈夫吧。他哈哈大笑,说,你是怕我作证服不了人,那好吧,回去我就让部队开个证明。我紧紧抱着他,把自己对他的爱从头到脚说了个透。他似乎被我感动了,却没有激动,依然用一副诙谐的口气说,你太可爱了,如果我需要一个妻子就是你,但现在我更需要死神的爱,而不是你。
我说,我们相爱了死神会更爱我们。
他说,我见的死人比你听的枪声还要多,在死神面前你连小学生都不如,大学生在你面前,听大学生的吧。
我说,你刚才说了,如果你需要一个妻子就是我。
他说,可我可能永远不需要妻子。他放开我,指着一旁牺牲的司机说,你看他,需要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