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他两只猫送到你们家,交给舅舅,否则他什也不讲,打死也不讲。”
父亲问:“你们又打他?”
表哥说:“你最好劝劝他,让他老实点别自讨苦吃。”
爷爷讲:“他这人什都会,就是不会老实。”
父亲讲:“现在猫在手上,更不会老实。”
表哥说:“那他逃不要挨打。”
父亲讲:“你不能打他。”
表哥好像点下头,也好像没点。
父亲走到表哥跟前,本正经告诉他:“他把猫交给指明什?指明——你舅舅——是他最亲人,你打他等于打你舅舅知道不?如果你打他就揍死你。”
爷爷插进来训表哥:“不要以为系根腰带就不得啦,还不是花钱买,有本事叫z.府给你发,z.府管你吃管你喝管你皮带衣裳才叫得。”爷爷越训越有气,话越讲越难听,“从小教育你别跟小瞎子这东西往来你就是不听,现在倒好,像两坨鼻涕样整天黏在起,看你早迟要吃生活。”
老保长曾经讲过,母亲是只洞里猫,四十岁像十四岁样没声响,声响就脸红;父亲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张口要骂娘,出手要打人;爷爷是半只喜鹊半只乌鸦,报喜报丧肩挑。爷爷平常不骂人,骂人就是报丧,你会很难过。爷爷这顿讥讽数落,洪水样,把表哥心情彻底冲坏。看他言不发地离去,脚步沉重得要死,像只落汤鸡,鞋子里灌满泥淖。
追出去,陪他起走,想安慰他。从他脚步声中听出他愤怒和痛苦,却不知怎安慰他,啰里啰唆通,感觉都是废话。开始他不理,只埋头走,步子又快又重。后来他突然发火,先骂句脏话,然后口气骂道:
“全是神经病,把个头号阶级敌人当亲人看待,简直瞎眼!看他们都中毒,没有阶级立场,没有g,m觉悟,最后必定要害人害己,害当不成小队长,害你当不成红卫兵,害自己当反g,m分子挨批斗。”
心情也下子变得阴沉沉,像走在出丧路上。们默默地走在阒静弄堂里,初升月光把边墙头照得灰亮,弄堂里却越发暗黑,几乎不大看得见路面,只听见们交错脚步声,会儿咚咚,会儿沓沓:咚咚是在青石板上,沓沓是在鹅卵石上。直到走出弄堂,踏上公路,看到月光明亮饱满地铺在沙砾上,们脚步声也随之消失,像被月光收走。表哥这才开腔,对说今晚要审问太监。
问:“胡司令不在,谁审?”
他说:“当然是们。”
三三
表哥说“们”是指红卫兵们,全体红卫兵,地点是在初三甲班教室里。因为没有在广播上通知,没有个大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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