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〇六年十二月十八日,星期/九九四年月二日,星期天(亨利四十三岁)
亨利:半夜醒来,感觉有千百只长着钢牙虫子,正啃着双腿,还来不及从药瓶里摇出片维可丁,已经摔到床下去。从地板上硬撑着坐起来,但这并不是们家地板,这是另个地方,另个夜晚。在哪儿?疼痛让眼前切都发出微光,可是屋子却是暗,有种气味让联想起什,漂白剂,汗味,香水,好熟悉——不会是——
上楼脚步声,说话声,打开数把锁钥匙声(能躲到哪儿去呢?)门开,正趴在地板上,灯亮,如同摄影棚高光下子打在头上,个女人轻声说:“哦,天!”拼命想:哦,不可能这样。然后门关上,听见英格里德说:“希丽亚,你得走。”可希丽亚还想留下来,她俩站在门外争论,垂死地四处张望,但却无路可逃。定是英格里德在克拉克街家,尽管次也没有来过,可这里全是她东西,快窒息:埃姆斯椅331、堆满时尚杂志腰果形大理石茶几、丑陋橘色长沙发,们曾经在上面——搜索着周围任何可以穿,可是这间小屋子里惟布料只是条阿富汗毛垫,紫黄相间,与沙发极不协调,把抓来,裹起自己,撑到沙发上。英格里德再次打开门,她静静地站很久,看着,也看着她,想全都是那句话:哦,英格,你为什要这样对自己?
在印象中,英格里德直是在金波家九八八年国庆日聚会上遇到那位金发冰山美人——英格里德·卡尔米歇尔,完美得不可接近,她闪耀盔甲上镶满财富、美貌、缱绻,而此刻站在面前、看着英格里德,却如此憔悴、生硬、疲惫。她站着,头微微歪向边,眼光中充满诧异和鄙夷。们两人都不知该如何开场。最后,她脱下外套,扔在椅子上,坐到沙发另端。她坐下来时,腿上皮裤发出轻微“吱吱”声。
“亨利。”
“英格里德。”
“你在这儿干吗?”
“不知道。对不起。只是——你知道。”耸耸肩,两腿疼得非常厉害,也不在乎是在哪儿。
“你看上去糟透。”
“很疼。”
“真有意思,也样。”
“是说生理上疼。”
“怎啦?”英格里德只在乎会不会在她面前自燃。掀开垫毯,露出对秃腿桩。
她没有退却,也没有惊恐,连目光也没有移开。后来她目光移到眼睛上,看得出,在所有认识人中,只有英格里德完全理解。两种截然不同人生旅程,们却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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