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走进去,随着脚接触到地面,重重大门依次自动打开,仿佛在座童话宫殿,有人正恭候着们到来。疼痛先前曾像退潮似减弱,此刻却又涨潮般冲向岸边,来势汹汹,不可阻挡。灯光通明房间里,几个可怜瘦小病人正排队等待,他们个个垂头抱臂,强忍着痛。在他们当中坐下,查丽丝走到预诊台,后面坐着个男人。听不见查丽丝说什,可是当他问到“流产”时,下子醒悟,就是这个名称。这个词在头脑里膨胀,直到充满所有细小沟壑,硬生生地挤开全部思绪。哭起来。
他们用尽切办法,还是没能保住孩子。后来才知道,亨利刚巧在切结束前赶来,可他们不让他进来。当时在沉睡中,醒来时夜已经深,亨利在旁边,苍白憔悴,眼窝深陷,可他什也没说。“哦!”喃喃地说,“你去哪儿?”亨利伏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抱起。他用胡茬蹭脸颊,感到自己被生硬地磨蹭着,不是皮肤,而是身体深处,个没有愈合伤口。亨利脸湿,那究竟是谁泪水?
九九六年六月十三日,星期四,以及九九六年
六月十四日,星期五(亨利三十二岁)
亨利:按肯德里克医生说,疲惫不堪地走进睡眠实验室。这已经是第五个晚上,实验步骤已然于心。穿着短睡衣,坐在张古怪仿家居床上,拉森医生实验室技术员叫凯伦,她往头上、胸口涂上药霜,再贴上电线。凯伦是个年轻金发越南女郎,当她手上贴假指甲划到脸时,她说声:“哦,对不起。”灯光昏暗,房间里很凉爽。没有窗子,只有面单向透光、看上去像是镜子玻璃墙,坐在后面或许是拉森医生,或许是今晚别设备监控员。凯伦把电线接好,向道晚安,离开屋子。小心地睡下去,闭上眼睛,想象着玻璃墙另边——跟踪记录仪指针像蜘蛛腿样,在无尽纸条上优雅地记录着眼球运动、呼吸、脑电波。几分钟后,睡着。
梦见自己奔跑,路穿过森林和灌木,就像个鬼魂样。跳进块空地里,烈火熊熊……
梦见自己和英格里德做爱,知道那是英格里德,虽然看不见她脸,可那是她身体和她修长光滑腿。在她父母家客厅长沙发上,们做爱。电视机开着,自然档案频道,群跳跃羚羊,然后是游行队伍。克莱尔坐在游行队伍里辆小彩车上,别人欢天喜地地围着她,她却满脸忧郁。突然英格里德跃而起,从沙发后面拿过副弓箭,朝克莱尔射去。箭头应声直穿电视荧屏,只见克莱尔捂住胸口,就像无声电影《彼得·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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