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还有人问,陈荏啊,听说你考上十中,你是不是要住在学校啊?
得到肯定答案,邻居又说,孙国光这就是你不对,本来你们家房子就挤,陈荏住校是在帮你们解决困难,你还大呼小叫凶神恶煞!
年纪大些妇女说,孙国光你这个样子实在太难看,你天经地义要出钱供陈荏读书!他要多少学费,赶紧把钱给人家,再闹居委会要上门!
“老子就不给!”继父死撑着,“老子怕居委会啊?!”
妈妈小步跑进房间,又跑出来,将小叠钱塞到陈荏手里:“荏荏,都不要闹,你快点走吧!”
陈荏离开妈妈家时,几乎把所有能背东西都背上,那架势确很强盗。
他回到学校,坐在教室里,脑中片空白。
妈妈给他八百元钱。
这钱足够他在学校住年,他原本应该先去办理入住手续安顿下来,然而提不起劲儿。
短短两天功夫,他和上段人生说再见,和过去说再见,和妈妈也说再见。
也许是“再见”说得太多太快,他仿佛同时给自己写悼亡词,感觉世事场大梦,浑身上下都是软。
大约坐半个多小时,忽然有人凑过来敲敲课桌。
他抬头,居然是林雁行。
这人怎走路没声呢?另外不要靠这近,真是扎眼美貌!
“你怎直在教室呢?”林雁行坐在他旁边。
陈荏反问:“你呢?六点半才开始晚自习,你这早来干嘛?”
“打球呗!”林雁行脱下球衣扔在旁,赤果胸口全是亮晶晶汗珠,顺着健康而泛着麦色皮肤往下滑。
中考后撒欢般打整整夏天球,使他晒成两截,上身和腿是截,球裤遮住地方是另截,两截至少相差三个色号。
他努嘴问:“那是什?”
陈荏回答:“准备住校,那是铺盖。”
“有钱住校?”林雁行挺高兴。
“嗯。”
“铺盖从哪儿拿来?”林雁行问得详细。
“从妈妈家里。”陈荏说,“妈妈,继父,弟弟和妹妹,他们是家人。”
林雁行点点头。
陈荏不懂他为什要点头,他大少爷能理解这份关系?他能体会陈荏十年来在那个家中小心翼翼与无处容身?
“东西都拿出来,以后就不回去。”陈荏说。
“不回去看你妈?”林雁行问。
陈荏顿片刻,问:“林雁行,你妈妈会抱你吗?”
林雁行说:“当然,妈可腻歪,要不是强烈拒绝,她到现在还喜欢亲脸!”
陈荏说:“妈妈最后次抱是六岁,得肺炎,半夜里发高烧。”
他半开玩笑:“让你妈有空也抱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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