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
陈荏指着教学楼上男厕所。
“不会吧?”林雁行惊道,“凉水澡啊?”
“你没洗过凉水澡?”
林雁行洗过,但没在公共厕所洗过!
陈荏抓着毛巾肥皂说:“你就在外面给望风,别让人进来,谢谢。”
林雁行也没给人望过风。
他靠在厕所外墙上问:“你到底是什人啊?”
陈荏在里面回答:“穷人呗。”
“感觉你上天入地。”林雁行说。
陈荏脱掉沾血旧T恤:“那是活下去本能。”
他不会告诉林雁行自己十五年前曾经在学校住过整整八个月,不是在学生宿舍,而是在教室。
每天晚自习结束后,他装作留下来继续学习,等待十点教学楼熄灯,然后睡在用几张凳子拼成简易床铺上。没有被褥,他就盖着外套。
他不能睡课桌,因为门卫大爷十二点会查楼,通常是站在窗口举着手电往里照,躺在桌上很容易被发现。
他偶尔会被值夜班校工驱赶,校工问他怎不回家呀?天气这冷早点儿回去吧!
他只得慢腾腾收拾书本走出去,躲在某个角落等待老校工离开。
偶尔也会发现教室门锁上,但没关系,高到高三这多班级,总有教室不锁门。
同学们只知道他是第个来,最后个走,却不知道他像是个幽灵般在学校游荡,从没离开过。
当然周末和假期他会离开,他得打零工养活自己。
那时候他经常偷溜进实验初中,因为这边是新学校,硬件设施好,每层楼男厕隔壁都有开水房,有时晚上还会忘关开水炉。
这意味着他只需要只脸盆,就能冲把免费热水澡,让自己显得不那邋遢。
知道寒冬腊月、半夜两点在公共厕所冲澡滋味吗?仿佛世界之王。
只不过是世界老鼠之王,瑟瑟发抖,惧怕所有声响,以及永远不敢钻出下水道。
其实退学离开后他才发现城市里可容纳流浪汉地方很多,比如医院输液室,二十四小时敞开大门,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再比如那些洋快餐店,晚上甚至还能学习……
可惜那都是后话。
男厕内部有排洗手池,洗手池上方有面镜子,陈荏脱掉衣服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细瘦身体。
他是冷白色,白骨颜色。
透过他薄薄皮肤,能看见骨头形状,由于缺乏营养,它们如同蒲柳般细软,需要很艰难才能撑起他刚满米六身体。
他面颊还算饱满,但那是假,是因为发育迟缓而残留下点脂肪,它们很快就会塌陷下去,与尖瘦下巴起突出他那双本来就大得过分眼睛。
“但是你头很圆。”他小声对自己说。
不但头圆,他脸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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