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宫道路很宽敞,和太子正面碰上时,兰渐苏原本以为,跟他点头之礼后,理该各行其道。
二人偏是面对面,中间相隔距离极近,谁也不愿多往旁边让出步。肩膀相碰到,太子持折扇手,拦在兰渐苏身前。
今早老天给多霾京都添场雨,下午雨才刚停不久,宫道青砖湿滑,上面倒映着俩人影子。
兰渐苏踩着他们彼此影子,微颔首唤:“太子殿下。”
太子不看他,只动唇说:“不要走。”
兰渐苏以为太子不让他离宫:“太子殿下,在下便要离京,赶着回去收拾行囊。”
太子道:“你留下,不要走。”
兰渐苏这回理解太子意思,是不让他离京。
“这是皇上旨意,不是可以左右。”
太子道:“你抗旨,罪名给你担。”
兰渐苏不知他为是哪出。是因为恨他入骨,要将他留下来,好好折磨他吗?
轻轻将拦在前面手拨下,兰渐苏郑重说:“在下得走。”他抬步迈去,接着前行。
太子在他身后用力地说:“兰渐苏,你要是走,定会后悔。”
兰渐苏摇摇头,这个摇头深意似是在拒绝太子,似是在为太子“胡闹”无奈。只能肯定表达不是“不会后悔”。因及至这刻,兰渐苏还不知他能后悔什。
他想起他本来想过要和太子好好道别。偶然碰上,没有个好话头开端,现在折回去和太子好好告别,好像也不大可能。于是兰渐苏举起手,向他挥挥,当做是跟他句“再见”,这个告别如此之轻,恰如太子话,在他心里分量。
太子握紧扇柄,盯着他背影双眼,圈圈红起来:“兰……兰渐苏!你为什……就是从来不肯好好听说话?”
*
兰渐苏拿根凿子在只泥人上不停地戳,他现在对创造“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句话人深恶痛绝。这话功能就像狗尾巴草,在痒地方多挠两下,不仅起不到止痒用处,还让他变得越来越痒。
偏是旻文公主说完这话后,嘴巴便似加上两捆重锁,怎都不肯再说更多。最后索性往床上倒,装睡过去,让兰渐苏只得揣着这更痒心离去。
西苑扛行李下人,信兰渐苏他东西不多鬼话,从中午扛到晚上还没扛完。听兰渐苏兀自喃喃,凑过汗脸来问:“什田边?什烟圈儿?二爷您又玩去?”
走火入魔兰渐苏凿子指向下人脸:“顺德娘娘是不是你杀?”
下人抽搐,扛东西跑:“二爷看来也是疯!”
入戌时,西苑被搬空,留下张床和床今晚暖身被子。破烂地方空荡荡,冷风吹来阵接阵,让人实在没思考难题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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