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浈献王抱着翊王府传去信,睡得很香甜。
这夜,兰渐苏躺在翊王身旁,睡得不那香甜。
王府这般大,大大小小空厢房,没有上百,也有数十。不知为何,翊王独觉身旁空位是块圣地,还是块他亲皇侄应该来躺躺圣地。
夜里二人薄衣同床,虽然分衾而卧,人枕,到底还是身体碰身体。
此兰渐苏非彼兰渐苏。彼兰渐苏待他就是亲皇叔,哪怕起泡个澡可能都觉理所当然。此兰渐苏心里待他同其他男人无异,作为条响当当弯男,这下难免拘谨和尴尬。
合上双眼,他听见翊王在他耳旁规律呼吸音,像条柔棉轻搔他耳朵。于是兰渐苏回想起今夜,翊王紧握他手腕,眼中那条深藏猎兽暗河。蓦然,身体凛凛,他睁开双眼,侧过头,看见被如纱黑夜包裹住翊王睡颜。
兰渐苏小心起身下榻,披上外套,往门外走去。
他悄声来到书房,点燃盏油灯,决心在此地挑灯夜读,及至天色清明再回去躺下。
桌上书摆得工整,兰渐苏抽出最中间本游记,闲读起来。可作为前世理工出身兰渐苏,似乎有点高估自己文化水平,本游记翻读下来,除知它写是什字以外,几乎读不透意思。
兰渐苏打两个呵欠,翻书翻得愈发随意,页上墨字在他眼中形同只只快速游过蝌蚪。
翻至页中,兰渐苏手陡停,但觉此页书页异常厚。他将这页反复摩挲,观察,发现近书脊处有道小口。
他手指试着探探那道口子,从里面抽出张叠起来信纸。兰渐苏敞信来看。这看,好似块巨岩从天而降,砸他个措手不及,当场痴呆。
他虽不太认识文言文,也明明白白看得懂信中这句:翊王非帝裔,乃摄政王与康贤后所出。
兰渐苏起先是呆呆怔愣。慢慢,那惊恐才大海涨潮,铺天盖地,滚滚漫过他胸间。
康贤后,即现在贤昭太后,皇帝养母。信中摄政王,如无意外,正是皇上名义上表娘舅,也就是太后亲表弟。皇上亲政以后,这位摄政王因结党营私和圈吞民地入罪下狱,未两年病死狱中。
可是这刻兰渐苏,分不清他到底在惊恐什。是惊恐翊王居然是太后偷情表弟生下私生子,是惊恐他发现这个掉脑袋秘密,还是惊恐翊王和他,并没任何血缘关系?
屋外脚步声响,府中巡卫巡查到此地。兰渐苏匆忙将这封信叠好藏回,吹熄灯火。然而他发现秘密,却无法随这灯火熄灭。
皇帝平日下朝,如无在北书房批阅奏折,就是在御花园嗑瓜子赏景。他这些行程,是有规律可循。
御花园片梅林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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