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来,费尔米纳直怀着冷酷心情忍受着丈夫在黎明时分欢快地醒来。当他以孩子般天真醒来时——他觉得每过天,他又长大点——她却仍紧紧抓住最后丝困意,不愿去正视每个新清晨不祥之兆所预示必然命运。鸡刚打鸣,他就醒来,他活着第个标志是声无缘无故咳嗽,好像是故意要把她惊醒。她听到他边摸索床边拖鞋,边嘟嘟嚷嚷,唯目就是使她不得安宁。然后在黑暗中咯咯地迈步走到浴室。个钟头之后,她又睡觉醒来,听到他从书房里回来,摸着黑穿衣服。有次在客厅里玩牌,人们问他怎样看自己,他说:“是个夜游神。”她听得明明白白,那些声响没有种是必不可少,而他却偏偏故意弄出来给她听,还装做是不可避免。这正如她明明醒着,却装做睡着样。他理由是不容置疑:他从来没有象在这些惶恐时刻那需要她,需要她活着,并且头脑清醒。
她睡态比谁都高雅,她给曲身子摆成种舞蹈姿势,把只手放在额上。
但是,当她想睡而不能入睡时,她比谁都,bao躁。乌尔比诺医生知道她在等待他弄出哪怕是最小声音,甚至会因此而感谢他,因为那样她就可以将早上五点钟就被吵醒过错推倭给他。事情确实如此,有几次他找不到拖鞋,不得不在黑暗中摸索时,她突然以睡意蒙脆声音说:“昨晚你把它放在浴室里。”接着她又以清醒声调斥骂道:“这个家,最倒霉就是不让人睡觉。”
于是,她打开灯,没好气地在床上翻来覆去,为这天初战告捷而洋洋得意。
实际上,那是双方种神秘而恶劣游戏,但却使她感到惬意,因为它是夫妇之间既冒险而又轻松事情之。可是,正是由于这种轻俘游戏,他们在开始共同生活三十年之后,险些为某天浴室里有没有肥皂事儿闹得各奔东西。
事情是由件不值提日常小事引起。当时,乌尔比诺还能够独立洗澡。
他回到卧室,开始摸着黑穿衣服。她跟往常样,到这时还象婴儿似甜甜地躺在那儿,闭着眼睛,微微地呼吸,把那只女舞踏家手臂庄严地放在头顶上。但是,她也象往常样,似睡非睡,这他知道。浆过亚麻衫在黑暗中沙沙响阵之后,乌尔比诺医生自言自语道:“差不多有个星期洗澡没找到肥皂。”他说。
她终于醒过来,想起那件事,气鼓鼓地翻个身,因为她准是忘记在浴室里搁肥皂。三天之前,她就发现没有肥皂,但当时已站在喷头下,她打算以后再去拿。然而第二天,她把这件事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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