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韫之还记得九二八年时候,院子里秋海棠开得正盛。
因为那个人喜欢花,所以张韫之亲手在屋檐下、秋千旁,都种满花。种半天难免枯燥,于是他丢下铲子站起来,趴在窗台上看屋子里那人写字。
他穿着月白长衫,执着小羊毫手露出半截白皙手腕。天光在那洁白宣纸上掠过,那人抬眼看到他,微微笑,而后羊毫挥动,墨汁在纸上开出细小花朵。
他写到:换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这是《诉衷情》吧?他家美人儿,谈起情来总是如此委婉。然而张韫之很满意,他再度抬头看他,却见那人脸在天光里显得模糊不清。
他……是谁?
应该记得他,记得他对有多重要,可是为什看不清楚、记不起来?为什?
张韫之迷惘,彷徨,他转头看到扇大门在他眼前打开,那里面透着祥和宁静微光,仿佛在呼唤他过去。
可是脚底像生根,那些根系深深扎在他心里,顺着血管延伸向四肢百骸,然后把他牢牢地钉在原地。
钉在九二七年四九胡同。
钉在初华大戏园。
钉在雪天里十里亭。
记忆开始松动,他听到那人说,“不要回头,张韫之。”
回头会看到什?他哭吗?雪天那冷,他穿着单薄戏服,会不会着凉?
“张韫之,虽以女子身份嫁给你,但你别忘,是个顶天立地男人。你再叫娘子,信不信把你脖子连你下面起给折?”
“张韫之,你说这几盒胭脂,哪个更好看?”
“张韫之,今日天色甚好,你同去骑马打猎如何?”
“张韫之,若你日后要娶姨太太,必先与商量,好提前宰你。”
“张韫之……”
“张韫之……”
那个人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遍遍地喊他名字?张韫之仿佛抓到丝灵光,可是那灵光隐藏在无尽浓雾后面,教人看不真切。
然而就在那漫天浓雾里,忽然有道声音像破开桎梏,传到他耳朵里。那是声激动、难以自抑,略微有些颤抖声音,饱含着让张韫之心脏都要爆炸熟悉感。
“张韫之!”
他蓦然回头,就见那个人就站在他身后。喘着气,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那瞬间,张韫之忽然就看清楚窗里那张脸。
是啊,他就长这个样子,每个部分,都是他最喜欢样子。
泥土开始松动,他脚终于迈开来,大步向前。他把拥住那个人,像收获件失而复得珍宝,再也不肯松开。
小眉烟呆呆地任他抱好会儿,才反手抱住他,把头深深埋在他肩上,“你知不知道等你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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