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书睡很不安稳,他大早就起床,熟练就着隔夜凉白开吞咽下把花花绿绿药片。浴室镜子里人苍白,无神,眼神黯淡。
贺知书用冷水扑扑脸,翻出压箱底厚重羽绒服裹在身上。
出门时候手机响,贺知书希望又次落空,不过是医生劝他尽快治疗。贺知书习惯温和笑着应:“谢谢您,再想想。”
还太早,八点不到,下夜雪不知何时停。贺知书走半个小时才找到已经好久没去过馄饨摊。
老板本来要收摊,看到贺知书就笑着招呼:“好久没来!”
贺知书坐在桌边,笑吟吟应:“身子懒,搬家之后就不爱动。”
老板娘过来给贺知书添热水,看他几眼,略有些心疼:“孩子忙坏吧?都瘦成这样?”
贺知书没说话,笑带过。其实并不算忙,只是心事沉,身体就被压垮。
碗馄饨。贺知书低下头很专心用汤匙把飘着紫菜摁进热汤里。冒着氤氲热气汤也浸湿贺知书眼。十多年,这家摊子馄饨从没变过价格,但贺知书咬口就知道,这馄饨馅儿少,个儿小。
他和蒋文旭爱情也是如此。
贺知书没有胃口,但他还是很努力吃完所有馄饨。他直没敢抬头,怕被人发现眼眶湿润。贺知书突然就想起最开始和蒋文旭来到北京闯荡时候。那会儿他们艰难寸步难行,两个人只买份馄饨却都不舍得吃,最后贺知书分成两份,蒋文旭才动勺子。他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那天蒋文旭眼泪全掉进汤碗里,那个男人几乎是字顿说,这辈子,绝对不辜负个贺知书。
大概就是这样,诺言这种东西,通常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贺知书以为他可以忍,却还是在公共洗手间吐昏天黑地。
怎可能不害怕呢?害怕孤独害怕失望,更害怕自己个人走在医院长长走廊。贺知书坐在医生对面,垂着眼看那个姓艾医生养几盆兰花。
医生劝贺知书尽快化疗吧,越早治疗越好。
贺知书不吭声,医生也不催。良久沉默之后贺知书才控制住情绪,抬头轻轻笑着:“挺怕吃苦…尤其是现在个人,撑不过来。”
“帮再开些药吧,考虑考虑。”贺知书摇摇头,笑容虚弱:“艾医生,最近鼻血很少流,但是发烧更厉害。前两天自己在家睡,恍恍惚惚梦见自己变成个大火炉,心肝脾肺都在锅里煎,差点以为自己挺不过来。”
医生笔走龙蛇处方中大片字迹突然断,出现道缝隙。他看多绝症病人百般凄怨千般不舍,但从没见过像贺知书样寂寞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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