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主义巴洛克复调,又有着极致工整平衡规律性内核。巴赫音乐,是艺术,是科学。其中尤以十二平均律写成《赋格》为其作品精髓之,它是音乐里数学,数学里音乐,常与简单前奏曲起出现。它好听有节奏,却是很多钢琴专业人噩梦。复杂对位法公式让人抓不到声部抓不到音符,左右手练起来能在琴上打结冲突,巴不得四台钢琴起奏,而旦中段停下,又会忘要怎继续。
死记硬背熟能生巧或许能让你在琴前显得游刃有余,却难免因它工整听起来毫无感情,像台机器。可当你代入太多个人色彩,又仿佛会将他拉下神坛,破坏乐曲美感,显得世俗轻浮。不能轻不能重,难掌握难表达,这让巴赫必定出现在大型钢琴比赛指定曲中,却往往消失在自选曲里。他是个钢琴演奏者基础,是高度,乐手无不敬畏,可相比其他大热音乐家,又没多少人自认能在舞台上完全有资格掌握他。
然这些问题台上男生都没有,他曲调克制,沉稳,严谨,小处唯美规整,大处温柔沉静,每个音符都有着精雕细琢厚重美丽。
其他评委开始还不能理解董树声为何叫停,可听着听着,又像明白什,纷纷陷入沉默。
个不到二十岁大学男生,琴声里为何会有阅尽千帆淡泊冷静,也有看淡生死高贵神性。
神性,就是神性,巴赫音乐精神所在,碰撞人性,超脱躯壳灵魂共鸣。多少音乐家都奏不出感情,竟然在这个男生手下听见?
他身着修身黑色礼服,没做太多妆发打理,也没许多钢琴家过于丰富肢体表情,可挺拔身型,举手投足间气质仪态,赏心悦目之余,连人都道融入曲中,成景。
直到音乐止歇,评委才发现他已奏完。《赋格》很短,两三分钟曲,而那男生竟连弹三首,他自己不停,竟无人再打断。
场死寂中,他起身向台下人鞠躬。
“非常抱歉,给各位选手和评委老师们带来困扰,”祝微星开口,嗓音出乎意料平静,“任性做出临时换曲决定,愿意承担后果,退出评选资格。”
他本欲转身下台,评委席上直扶着脑袋赵炳然不知何时站起来,他问祝微星:“你为什这样做?”
祝微星顿下,只是摇头。说也无用,他没办法告诉对方,自己是因为看洪籽薰展览又打开点记忆储存,想起除楼家人外大半过往,他亲朋好友,他最留恋最无忧无虑那段时光。任何理由在规则面前都会显矫情,他只要认错就行。
最后对老师们鞠个躬后,祝微星在片诡异氛围里,反倒轻松自如地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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