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佛易请,那黎嵘又何必沉眠血海。这世间物换物,历来是功德相抵,因果成圈。”
醉山僧紧跟其后:“你说此地人拜邪魔,可瞧去全是妖怪。人呢?”
东君耸肩:“还债去呗。”
“不对。”醉山僧说,“既然邪魔未除,谁能叫他们还债?”
“债自己咯。几个人便能积怨化鸟,但罗刹鸟毕竟算不什厉害东西。可若是成千上万个人积怨血溅,生出什来,也料不到。”东君兴致勃勃,“可叫碰上。”
顾深被息声所诱,他缓步上前,触到树干。始终岿然不动古木陡然垂枝,从顾深肩头,摸到顾深眉眼。那枯枝糙皮,寸寸滑过去,划得有些疼。
“他”顾深喉中倏忽漫上哽咽,他强压而下,“认得吗?虽到过北边,却从未来过此地。”
古木根茎从泥土间拔出,随之翻上皑皑白骨。藤须越渐增加,古木被坠弯腰,变作个拖根混泥庞然怪物。他根须滑行,缓慢移动。枝条像是辨认般摩挲过顾深面容,然后渐渐越过顾深,靠向番薯。
番薯四肢着地,耳朵被藤枝抚摸。他怔怔地见这怪物移至身前,没由来地叫声。
“娘。”
小野鬼们踩着泥,翻爬上怪物藤条。他们具露出天真活泼笑来,俯首趴在藤枝上,齐欢快道:“娘!”
番薯被藤条抱起来,小野鬼们也被藤条环起来。他既没有脸,也没有口,苍霁和净霖却皆听见哼唱声。在那含糊缥缈,混杂千万人音哼唱声中,他轻轻摇动着稚儿们,番薯抱住他藤,哭出声。
“娘。”番薯倚着他,“是娘!”
“是娘!”小野鬼们在泥与藤间嬉笑打滚,“是娘!”
“他”带着稚儿们,移动下山。满山草木分离成路,白骨从他藤间不断掉在泥地,他像是仍在寻找,游动向更远地方。
“他要去何处?”苍霁转头见顾深,却发觉顾深已泪流满面。
顾深握着刀鞘,不能明白地拭着泪:“竟以为他认得。”
净霖望着去路,并未接话。他似已经明白什,却不能对顾深吐为快。
顾深回头,看“他”巡山远离,忽地生出种难以忍受疼痛。他甚至分不清到底时何处在痛,只是重复道:“竟以为他认得。”
山神在夜中巡山,漫天星芒为其指路。他就这样圈圈,遍遍游荡在群山之间。从草丛中探出小野鬼愈来愈多,他们赤脚打闹,乘着山神藤条,参差不齐地唤着“娘”。
顾深腰侧晃起铜铃声,催促着他跟上去。铃声敲醒顾深,却没有敲醒净霖。他目光流连在铜铃上,仿佛见得什故人。
石头小人从袖中跳出来,追到顾深身侧,蹦起来摘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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