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可她不知道该回应什。
“现在就要让他回家打工!家里没钱!不要浪费时间!那张脸——那张脸……读书,又能怎样!哪个学校会要这样老师!”
那是张怎样脸呢?
谢老师屋里开着盏白炽灯,瓦数低,显得昏沉,但还是照亮少年面容。
他面容,谢老师已经看得很习惯,可任谁第次瞧见这张脸,都会倒抽口冷气——半面阴阳脸,也不知生过什病,青青紫紫斑痕从额头直覆盖到脖颈,像遮张腐烂皮。
触目惊心,赤裸裸不正常。
“有病!”
“别靠近他,没准会传染。”
“喂!阴阳人!”
伴随着这张脸和他起成长,是如影随形谩骂和嘲笑。
因为有病,因为病得不知掩藏,丑得不知躲闪,少年从小受尽白眼。哪怕再努力地学习,再温和地与人相处,他仍是像头游走在青天白日之下恶龙,得不到任何平等对待。
很少有人和谢老师样,能够发觉他正常那半脸长得很乖巧,是温柔。
他总是在温柔而麻木地承受着大家讥笑,有时候自己也配合着笑笑,好像他真做错什似。
可他到底做错什呢?
谢老师看在眼里,他念书永远是最认真个,老实本分,分在小组里总是默默地做最多活儿。别人欺负他,他也总是好脾气地受着,话不多。
“没事,老师,您能和聊聊天,已经很高兴。以前在村子里,别人见都绕着走,从来没人和你样那专注地听说几句话。”
“同学也都很好,至少没有拿砖头砸。”
他说很平和,但头总是低着,肩也佝偻,长期背负沉重侮辱,使得他脊柱已经长得畸形,被压弯。
她后来对他说:“晚自习之后只要你愿意,都可以来找单独辅导,有什不懂,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他很不好意思地笑笑,半张正常脸露出些窘羞红。
她认识他这两年,习惯于他微驼着背,来敲她宿舍门,把他自己写好论文、散文、乃至于诗歌带给她,请她指点。
这年头很多人喜欢骂娘,却很少有人喜欢写诗。
他却执着地写着。
同学们笑他,丑八怪写丑东西,酸死,比你烂葡萄脸皮还酸。
他笑笑,老老实实地又写。
但现在,他连这份权力也没有。
谢老师想着之前事,心中唏嘘,怜悯地望着眼前男孩。
少年道:“这次来,是来向老师告别。明天就要走。”
“回老家?”
“……嗯,算是吧。”
少年顿顿:“老师,要是病不是在脸上,而是在别人看不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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