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哉是在禅院中长大,从年纪很小时候开始,便总听着年长师叔师伯们念经参禅。大约是天性聪颖,真如旁人所言,有双慧眼,颗慧心,切经文与功法,皆是过目成诵,上手即会。
只是他从没接触过外面世界。
于是对于那经文上所写善恶与是非,总不很明白,基本陷于纸上。
直到有年,年幼不懂事,顽劣性情自然地起来,做下好几桩错事。
他把后山莲池中游鱼捞到岸上,摆在莲池边石头上,看那灼烫日光晒在鱼身上,看那鱼奋力地挣扎,可无论如何也跳不回水中,反而离莲池越来越远。
最终徒劳地张大鱼嘴,死在滚烫石头上。
他也把歇在树上飞鸟抓,拿细绳系着它们细长爪子,让它们只能挂在树上,无法飞走,也就无法捕食,无法充饥。
于是段时日后便只剩下嶙峋骨架挂在树上。
还有那些总是满山爬行蚂蚁。
它们小得像是微尘样,任何名手无缚鸡之力小孩都能轻易置它们于死地,更何况是他?
随意地掐死几只,然后将尸体摆放在它们经行道中,看它们同类爬行过来,在其尸体旁徘徊……
……
这般恶行,起源于人性中自有之“恶”,是懵懂不知世事天真恶意。
因为强大,他可以任意宰割其他存在;
因为弱小,其他存在无法反抗这般宰割。
世间“弱肉强食”之理,就在这样天性恶中轻而易举地烙印在他脑海,即便是后来为禅院师叔师伯们监禁甚至惩罚,他也不曾忘却。
只是后来到底也收敛。
是因为禅院有禅院清规戒律,他虽不明白自己错在何处,却也要遵守规矩;二是因为后来年岁稍大,跟着其他年长僧人们下山,看那红尘俗世纷纷扰扰,看那芸芸众生困于疾苦,只觉人之于天地与当日游鱼飞鸟蝼蚁等类之于他,并无差别。
于是始知,禅院上师们亲见他当初所行之事、所伤之类为何痛心震怒,又为何要惩罚于他,也知道这世间何为“善”,何为“恶”。
也因为知道,所以时时自省。
凡人之天性皆有善恶,而他因生在禅院之中,所见皆是善,心中反而对那甚少触及之“恶”有着难以压抑想法。
但越是如此,越是自警。
只因蝼蚁为恶,纵使竭尽全力,也无法掀起太大波澜;而人中强者为恶,只需翻手覆手,便可令同类、令他类陷入浩劫。
任何不加节制力量,都不该存在。
天下人只道强者总能自由纵横,无物能挡、无人能敌,殊不知越为强者,便越当约束。
尤其是心有恶念偏又十分强横之人。
若不如此,害己倒也罢,最怕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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