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焐热捂暖,连心都跟着软下来。
他又默默倒杯,正欲再饮,忽听得墨燃讲完师明净,然后顿顿,说句话:
“还有个人,第三个要说,是师尊。”
“咳咳咳!!”楚晚宁仿佛被烫到,茶呛点出来,连连咳嗽,张脸涨得通红,他埋头去擦拭着水渍,却不曾抬头看墨燃眼。
感情上卑微惯人,你把他从地上拉起,他也只会为自己满身尘土而惊慌失措,想要再次躲回暗处,蜷缩着,藏起来。
但墨燃显然没有打算给他逃避机会。
楚晚宁这个人太闷,要是由着他去,他会直给你个背影,个后脑勺。他看似炽烈,看似凶悍,眉眼间紫电青霜,隐隐都是雷霆攻伐之意,可墨燃清楚,这不过是张打磨精致人/皮面具而已。
他看过楚晚宁温柔人魂,在孟婆堂蒸腾水雾里,那可怜,那无助。
他不想让楚晚宁再这样自糟践下去。
楚晚宁不能再戴着那样狰狞可怖假面,如果这自尊病家伙不愿意摘,那,他替他伸出手来。
茶水只泼点点,早就擦干净,可楚晚宁还是在反复不停地拭着那干透水痕。
他惯于作茧自缚,所以没有抬头。
渐渐觉得周围很安静,静有些诡异,而后有小孩子在嗤嗤地笑,声音好像压得很低,可是谁都能听到。
“阿娘,楚仙君好傻哦。”
阿娘忙掩住自家孩子童言无忌小嘴:“嘘——”
但楚晚宁还是听到。
傻……
不,晚夜玉衡这辈子都和“傻”这个字绝缘,他是嚣张锋利,是凶悍冷酷,是——
“师尊,你再擦,只怕桌子都要给你擦出个洞来。”
黑色布靴走到他案几前,距离很近,近到几乎可以算是冒犯,然后才停住。楚晚宁看到截漆黑阴影笼罩下来,山岳般压制住他,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压得他有些屈辱,也有些恼羞成怒。
他忽然就有些愤懑,气自己突如其来软弱。
于是他把帕巾摔,猛地抬头,充满挑衅,双含着怒恣意凤眼瞪着墨燃,端是剑拔弩张。
而几乎是同时刻,墨燃不无恭敬,不无温和地说声:
“师尊,你理理。”
这句话真像道魔咒,与楚晚宁反应同生共长,只有楚晚宁自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因为墨燃说“你理理”,才抬头,这只是恰巧而已。
可这又有什用呢?
除他,墨燃也好,周围看热闹人也罢,都觉得楚晚宁是因着这声央求,才迅速应允自己徒弟。
迅速。
没什比这俩字更让人觉得屈辱,觉得颜面尽失。
楚晚宁面色如冰,眼里却烧着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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