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花粲然,照双人。
此刻不是在孟婆堂,楚晚宁已至墨燃寝居。他瞧不清路,墨燃便拉着他手,带他走。
楚晚宁二魂已失,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道与自己十指交扣人究竟是谁,迷迷糊糊由他领着,墨燃带他进屋,擦擦脸上泪,关上房门。
楚晚宁将那碗抄手放下。摸索着,来到床头,轻声问道:
“墨燃还睡着?”
“……”
楚晚宁见没有反应,便就当墨燃确实还在睡着,便叹口气,似乎有些怅然。
墨燃于心不忍,又怕他复要离去,便坐到床边,说道:“师尊,醒。”
听到他唤自己,楚晚宁眉头微微动,而后“嗯”声,便有些犹豫,没有再说话。
墨燃知他脸皮薄,若是觉得师昧在场,大约说不到两句又是要走,于是拾起桌上枚发扣,凌空打在房门上,作出师昧掩门离去动静,而后道:“师尊怎来?是谁带你来?”
果不其然,半魂之下楚晚宁比平日里好骗多,他怔愣片刻,说道:“师明净带来,他走?”
“走。”
“嗯……”
沉寂会儿,楚晚宁终于说:“你背上伤……”
“背上伤,不怪师尊。”墨燃轻声道,“是擅折珍草,师尊理应罚。”
没有想到他竟会这说,楚晚宁微有怔,而后两扇细软睫帘簌簌轻颤,叹口气:“还疼吗?”
“不疼。”
楚晚宁抬手,冰凉指尖摸索着,触上他墨燃脸皮,半晌:“对不起,你不要记恨师尊。”
当年,他绝无可能说出这样软话,可是身死之后,亡魂在阴曹地府飘飘荡荡,回首往事,只觉得其余皆无憾恨,唯独对徒弟太过不近人情。因此,再得次旧景重现机会,这曾经碍着脸皮怎也说不出口话,便这样自然而然地轻诉出来。
墨燃觉得心口像是被温暖泉水淌过,那些重生以来残存仇恨、经年旧伤,弥留不甘,原本就已碎成齑粉,此刻更在这声诚挚至极道歉中被冲刷殆尽,再无丝毫剩余。
引魂灯火中,他凝望着师尊脸,血污像是瞧不见,苍白面目也好像又有生气起来。他似乎又隔着那去不复还时间,看到人生中初见楚晚宁时那张柔和容颜。
墨燃情不自禁地抬手,温暖手覆住他冰冷手。
“不恨你。”他说,“师尊,你待好。不恨你。”
楚晚宁出神须臾,忽而笑。
即使是死去人,即使脸上有着斑驳污脏,他笑起来仍是冰泉始解,满室盈春,他眼睛闭着,却似有珠玑璀璨,在睫毛间熠熠生辉。那是个放下死后夙愿、灿烂至极笑容。骄而不纵,艳而不妖,像是最繁茂稳重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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