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不紧不慢地走,从官道下羊肠小道,最后迎着黄昏袅袅炊烟,路过座村子。
正是结束天耕种,回家时候,田间地头农汉村妇纷纷和少年打着招呼,野菜鸡蛋小筐小筐地往少年怀里塞,还有夹袄布鞋穿插其中。
“李婶儿,真不用,还有衣服穿呢,您省着给大牛做衣裳,大牛这几天不是要相媳妇儿吗?”
容斐像个蜗牛般背后背,手忙脚乱地推拒。
“山寨里群大老爷们,懂个什,你看你衣裳都短多少,婶子给你,拿着就是!”农妇又给他塞双布鞋,絮絮叨叨地,“你看你山上又来新人,这点东西哪够用……”
容斐拉着顾惊寒落荒而逃。
两人从村民中脱身时天色已经暗,到上山,进山寨里,已是四下漆黑片,星月高悬。
山寨大门开着,群老弱病残迎出来,卸下容斐满身东西,不由分说地拉着两人去吃饭。
串小孩子跟小豆丁样蹭在顾惊寒腿边,将攒下糖豆和碎糕分给他。
“大哥哥,你也在山下吃很多苦吧?”
小孩踮起脚,伸长手够着拍顾惊寒肩,“没事,到寨子里,就不用吃苦,容少对咱们可好!”
顾惊寒接颗糖豆,默然不语。
好像就真是来给容小霸王做压寨夫人般,顾惊寒留在这座山寨,没有下山。
山寨里几乎没有青壮年,小孩子和老人最喜欢做着活儿说话,没几日,顾惊寒便将容斐家底儿听个清二楚。
容少爷在几年前确实是个少爷,名将之后。但后来祖辈蒙冤,战死沙场,家道中落,亲朋散尽,小少爷孤苦无依,游荡许久,终于咬牙,抄起鞭子上山当土匪。
这土匪名不符实得厉害。
不仅帮长青山下村镇赶跑其他匪寇,还常年负责抓贼逮狗,在农忙时帮村民们收麦打谷。
容少爷还喜欢捡人,乞儿,孤寡老人,还有身有残疾无人照顾,都会被他带上山寨,做些编竹筐扎草鞋小活计。他还开块荒地,种些稀稀拉拉麦子和菜,偶尔进山打猎,回来之后就背起几个竹筐草鞋,去城里卖,换回山寨人吃喝。
所以,当山寨里人看见顾惊寒上山,才没有多问什。双眼已盲,他也是个不折不扣残废。
不过这残废,虽残,却并不废。
即便看不见,顾惊寒也依然可以笔也不颤下地写出字来。
当他信笔默出篇三字经,且字不差笔不乱后,他就成整个山寨炙手可热人物。
容斐揽着群小豆丁,给他架个棚子做学堂。
每日清早,都有朗朗读书声从山寨内传出,和着林间鸟鸣,如清新澄然乐章。
摇头晃脑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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