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镇上过来秀秀逛街,要不就是个人窝在工厂宿舍里,编他竹叶。工厂背后正好种小片竹子,十分合他心意。
但他心眼实过头。每每陪秀秀逛街,秀秀看到什漂亮裙子、好看小玩意儿,便久久不肯离去——而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得掏出钱来买给她。连中午吃饭,都是带秀秀回工厂,与臭烘烘群工人吃那大盆伙食。久而久之,秀秀逐渐攒满心地不痛快,气他不开窍,却又要保持女娃儿矜持,没办法开口点醒他。
直到有日他师傅实在看不下去,在秀秀走后,拉他去那工厂角落里,便数落他,“瓜娃子!你脑壳硬是乔!你把别个女娃儿天天弄到工厂里头干什?”
然后他师傅便详细与他分析应该怎对付女娃儿,包括要买东西给她,带她去吃那些好吃,耍那些好耍。
大河对此百思不得其解,秀秀是从小起长大,以前都没有要这样那样,怎会突然之间就要换种方式对待。不过师傅既然说,他便照着给秀秀买件花布裙子,果然秀秀十分地开心,并且终于意识到他是个不说清楚不会明白石头脑袋,下次再来见他时就开始十分明显地表示,她还要这个,还要那个,还要去吃新口味冰淇淋。
于是大河从当月开始带给三舅家用就少部分,三舅妈对此颇有微词,当听说是被用去给秀秀买东西之后,便更加激动地瞪起眼睛,不过不敢再发表言论——因为三舅也瞪住她。
三舅语重心长地拍拍大河肩膀,叹句,瓜娃子也算长大。
而长大大河——仍旧是想不明白这内里道理。
他仍旧挑深夜上山,给山神送去各类糖果,送得最多是龙须糖。虽然想不出理由,但是他总觉得山神最喜欢就会是这种糖。
他仍旧老模样打扫祭坛,收走几月前留在那里糖纸残骸,并且在离开当天早上摆上两个红苕,蹲在庙前对着山神像发会儿呆。
如此日升月落,岁月流逝,山中切如故,叶落花开。
大河有天站在山神庙前,听着周围微风簌簌、鸟叫虫鸣,看着枝头新发小芽,恍惚间突然觉得好像这才是他与这座山神庙原本关系——也许从来没有出现过个穿着翠绿袍子、对贡品挑三拣四、喜欢揉着他头发扭着他脸蛋叫瓜娃子山神,那只是他幻想,而他只是个从小跟着先辈,信仰和祭拜神灵山民。
那年他二十岁。已经代替他师傅,给厂里开近年车。他那师傅在他考上驾驶证之后,有天独自开夜车,打瞌睡,撞到路栏上,当场便去。大河在悲痛之余,不得不独自承担起厂里货车驾驶员兼搬运工任务。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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