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馆,前院正堂。
谁也没想到天后圣旨会在这毫无预兆情况下降临。于阗使团上下齐聚,所有人跪伏在正堂莲纹镀银青石砖地上,只听鸿胪寺*员手捧明黄圣旨,骈四俪六念完段大意是天皇龙体欠佳、天后代为掌政、表彰于阗归顺天朝忠心、允许他们择日觐见长文。
所有于阗酋领跪地长叩,只有国王伏闍雄和公主莎达丽以西域礼节躬身,行大礼。
莎达丽直起身,余光瞥见那个叫谢云禁军统领。
他正坐在东首把黑胡杨木雕莲花纹扶手椅上,侧身慢慢研磨茶碗,那低头姿态极其优雅,仿佛坐在画中样。
但不知为何,他身上就是有种冰冷,使人望而却步东西。
莎达丽想起大巫在每个祭日燃烧草药和烟雾蒸腾中壁画上魔鬼,那狰狞可怖,让人不由生畏。她谨慎小心地收回目光,心想原来极度美到定程度,便会扭曲成和极度丑恶样东西,都令人从心底里生出深深瑟缩和畏惧。
“钦此——!”
*员拖长音调,结束大篇圣旨,赶紧上前亲手扶起单超:“真是难为定远将军,这路来风尘仆仆,怕是辛苦得很吧?”
单超嘴角挑挑,那是个几乎看不出任何愉快笑容:“无妨。”
“定远将军多年驻守西北,实在是劳苦功劳,令人佩服!将军在安西四镇赫赫威名早已传回京城,二圣都极为嘉奖,天后还特意下令要对将军多加抚恤……”
鸿胪寺*员贯消息灵敏,定是早就打探到天后要重重提拔这个年轻将领消息,不然不会做出如此急迫谄媚姿态。
但单超轻轻抬手,制止来使:
“末将千里而来,还未复命,不敢当使君赞誉。”
*员骤然想起这茬,登时语塞,却见单超转身走向东首,众目睽睽之下站定在谢云面前,从怀中取出卷由金丝缠绕羊皮纸轴。
那是两个月前从长安传向西北,令单超护送于阗使团上京圣旨。
单超单膝跪地,腰板挺直,犹如岩石般沉稳镇定,那是军人丝不苟风度和礼节:“末将奉旨护送于阗国王及使臣上京,历时两月,如今平安抵达,幸不辱使命。”
“这是当初圣旨,请查阅收回,末将告辞!”
说罢他微微低下头,双手高举,将圣旨奉上去。
谢云喝口茶,轻轻把瓷碗放回桌面上,这才像是终于分点点注意力给外界似,抬起眼皮瞥单超眼。
正堂中鸦雀无声,人人屏声静气,单超目光垂直落在地砖精美镀银花纹上。
谢云终于开口问出八年来第句话:
“你告辞上哪儿去?”
“……”单超低哑道:“回塔里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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