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在被子上头睡着。
于是贺六爷抬起胳膊迟迟未能落下,满嘴话也没宣泄地儿,最后坐在床边盯着方伊池微红脸瞅半宿。
这他妈都是什屁事儿!
然而贺六爷骂着骂着,心软。
抛却刚刚得知真相时气恼,别情绪纷至沓来。
屋里亮着盏小灯,就搁在床头,昏黄灯光有如寂寞月色。
贺作舟以前觉得寂寞,如今有小凤凰,已很久没品尝过寂寞滋味儿。
像他们这种人,看上去生来比平头老百姓少不少烦恼,却没人知道大宅内艰辛。
尤其是像贺老爷子这样找外姓亲戚,年老还分不清是非。贺作舟当初离开北平城,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再不走,折腾出自己势力,贺家迟早会被贺老爷子败成具空壳。
贺作舟想,老爷子不满意这门亲事最根本原因,不是方伊池身份,也不是方伊池家世,而是方伊池没法帮贺家在四九城站稳脚跟。
这座看着富丽堂皇大宅院在时代洪流里摇摇欲坠。贺作舟想,是时候搬出去。
贺家“贺”只要有他六爷在,就不会垮。
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贺作舟有下没下地抚摸着方伊池额头,觉得自个儿等来凤凰比想还要通透。
活得纯粹。
想做什就做什,哪怕没那个能力,也非要用自己羽翼拼命地扑腾。
贺作舟真有点感动。
且不说方伊池没有得绝症,就算他真得绝症,旁人说不准会死死扒住贺家这棵大树,哭着求着要钱治病,单他方伊池,不求钱不求生,满脑子想着上家法报恩。
图什?
图不就是份天底下最傻情爱。
以前贺作舟不懂,现如今尝到,只觉得酸甜苦辣同涌来,看方伊池时目光有多怜惜,心底就有多气恼,抬起手有多用力,落下时就有多心疼。
打不得、骂不得、摔不得、碰不得,所谓软肋,不过如此。
晦暗光缓慢地流淌到床沿上,清晨微光照亮屋内飘浮着细小尘埃,夜未睡贺作舟起身点燃炉内能安神香,重新回到床边,捏捏方伊池腮帮子,无声地笑。
得,这只凤凰彻彻底底成他。
而方伊池觉睡到大中午,被刺眼光照得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两圈,记忆逐渐回笼,睡前臊劲儿重新涌上心头,他瞬间蹿到床边沿。
以为自己快死,想方设法地勾六爷,这事儿说出去,他还怎做人?
方伊池飞速地套上鞋,拎着外套歪扭地往外头跑,跑没两步,身后忽然传来声轻笑。
那笑声低低哑哑,带着困劲儿,却像是钻子,直奔着他天灵盖去。
方伊池吓得猛地挺直腰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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