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收摊,段岭便跟着人跑,巷子里头有房子烧起来,不少人围在外头烤火,段岭听见里头有婴儿啼哭声,忙抓起把雪,包在褡裢里,捂在脸上,冲进去。
“谁孩子?!”段岭着急地问。
没有人回答,段岭四处问,也没有人要。
他从火场里头救出个婴儿,没人要,这是什道理?官兵来,拿这儿没办法,看着它烧,段岭只好抱着那婴儿,脸麻木地坐在药堂门口。
爹,好冷,要死……
段岭昏昏沉沉地想着,怀中那婴儿哭声也逐渐低下去,不知是哭累还是死,段岭轻轻地拍拍他,那婴儿仿佛感觉到希望,又声嘶力竭地扯着嗓子,嚎啕番。
药堂门开。
“哟,这啥事儿?”药堂掌柜说,“进来吧。”
段岭哆嗦着爬进去,那刻,他又活过来,他在烧药炉子旁足足缩宿,药堂里头伙计则辞职回家去,掌柜亲自配药,切药材,熬丹,化狗皮膏,涂帖,预备分送给城里大户人家治各路富贵病。段岭饿得两眼发黑,深夜时,掌柜打二两酒,自斟自饮,扔给他两块饼,段岭便掰碎要喂那孩子。
“哪儿偷来?”掌柜斜眼乜他。
段岭答道:“火里头救回来。”
“怪可怜。”掌柜说,“送吧,正想外头领个养着。”
段岭自己都没人要,小婴儿,能在这世道上活下来已是不易,于是生不出孩儿掌柜与老板娘便领养这孩子,段岭则在药柜下打个地铺,充当药堂里临时伙计。
别进城流民大多没什本事,为活下去只能偷东西,段岭手脚却十分干净利落,认得出药材,还会写字,抄药方时,那手字俊秀无比,配药从不出差错,掌柜生怕被官府盘查他收留流民,便让他躲在个昏暗屋里,对着满屋药材,切药,拣药,配药,平日里给他点吃,老板娘偶尔抱着小孩儿过来看看,还会给他几个钱。
掌柜对段岭很是满意,决定让他留下,这留,就是三个月。
冬天里最冷时候终于熬过去,段岭拣几件掌柜不要棉袄穿,既暖和,又不必花钱,挺好。还攒下点路费,终于可以去西川。
他打听道路,去西川还得半个月,他没有户籍纸,想必是进不京城,管他呢,到再说。到得城墙下,还怕进不去?雪开始化时,段岭便收拾自己所有家当,过去看看嗷嗷待哺孩子,摸摸他头,回身给药堂关上门,留封信告别,背上个小包袱,踏上回家路。
春天渐渐地来,落雁城仿佛只是无关紧要页,他沿着官道走,走半个月,到得江州。
这就是爹说江州,段岭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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