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士兵递给蔡闫块饼,说:“先吃着。”
蔡闫接过,随手递给段岭,段岭揣进怀里,跟着蔡闫进个以白布搭起大棚。棚里躺满伤兵,蔡闫停下脚步,士兵却依旧在往前走,走到棚子尽头,那里只躺个人,被白布罩上全身。
蔡闫沉默地在尸体前跪下来,拉开白布,布下现出蔡闻满是血污、脏兮兮脸。他胸膛上透出半截箭杆,手里握着折断另外半根羽箭。
“他功夫不行,耶律大石提拔他,是看在爹份上。”蔡闫朝段岭说,“求你爹教剑法,原本也是想回去教他保命用。”
说完这句,蔡闫昏昏沉沉,倒在段岭怀里。
段岭擦下眼泪,怕蔡闫醒过来看到他哥尸体又难过,便吃力地将他抱出去,外头士兵纷纷紧张起来,过来探蔡闫额头——烧得滚烫。毕竟是家属,兄长还为国捐躯,便吩咐随军大夫给蔡闫先看病。
大夫给开点退烧药,段岭去借个瓦罐,凑在士兵生火灶上熬好,以芦管喂蔡闫喝下,又折腾足足宿,方有人过来,朝段岭说:“喂,你们到名堂里头去,辟雍馆师父在那里等着。”
巡防司士兵借个板车,把段岭和蔡闫放上去。到得名堂内已是深夜,蔡闫稍好些,却仍发着低烧,时不时地梦呓几句。在校场外走散赫连博也找过来,还有不少辟雍馆少年们,元军进城时,逃得慢死好几个,幸而大家及早疏散,唐祭事也还活着。
段岭见过夫子,夫子带着群名堂内孩童,正在讲故事。
“后来呢,管仲就射公子白箭。”夫子朝孩童们说,“公子白大叫声,倒在车里。”
段岭跪坐在孩童们队伍末尾,抬眼时看见夫子侧旁盏灯,照着书阁内挂着那幅《千里江山图》,不禁想起与拔都分别那天,生生死死,犹如场浮生大梦。
翌日,蔡闫终于醒,段岭却累得睡着。
“喂。”蔡闫说,“吃东西。”
元军离去第三日,上京终于渐渐恢复秩序,先生们派发食物,口粮更是少得可怜,名唤呼延那同窗快步上来,说:“祭事来,着大家下楼去。”
段岭扶着蔡闫下楼,祭事在名堂中另开个厅。
“点名。”唐祭事说,“过个,出去个,出去在门厅里头等,萧荣……”
被叫到学生上前说“在”,唐祭事便在名册上画划。
“……在吗?”唐祭事叫到名字,无人应答,有人说:“不在。”
“最后次见到是什时候?”唐祭事又问。
“被元军射死。”那人答道。
“嗯,死。”唐祭事在名簿上画个圈,静很久很久,又接着开始点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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