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又被拧开时,柳小满都不想扭头看,现在不管进谁他都憋不出个笑来。
“满啊。”爷爷喊他声。
“啊。”柳小满应着,手上没停,闷头接着做题。
爷爷在身后床沿上坐下,摸把他脑袋。
柳小满把笔放下,转过来对着爷爷。
“你爸这家回来,心里不得劲儿吧?”爷爷问。
“没有。”柳小满小声说。
“跟还装呢?”爷爷闷着笑声。
柳小满很困难地也咧咧嘴。
门外梅姨还在骂孩子,灿灿还在扯着嗓子哭,他爸喊两嗓子也没压下去,索性不管,把电视音量又调高圈。
柳小满有种错觉,现在他只要推门出去就能走到大街上。
“知道为啥,不赶他们走?”爷爷朝他凑近点儿,小声问。
这问题不好回答,其实根本不需要什原因,这是爷爷亲儿子,光这条就足够。
但柳小满不敢直接这说,他总觉得如果真直滚滚地说出来,爷爷会伤心。
养个什儿子呢?出事把家扔下跑,十几年后不声不响地说带人回来,又这窝窝囊囊地回来。
“他是你爸。”爷爷没等他回答,接着说。
柳小满掀掀眼皮看着他。
“满啊,血是切不断。”爷爷把他手拉在掌心里,摸摸,“你是你爸生,这辈子都变不。”
“就像他是生样。”他哑着嗓子说。
“爷跟你说点儿心窝话,这些年也没跟你说过,老想着你还小。”爷爷望着他眼睛,目光里是让人难受慈祥,“这话今天就觉着该说,就该今天说,总觉得今天不说就没时间。”
他又交代:“只说遍,想到哪说哪儿,你听过就可心里,别跟人学,也别老想着,听听记着就得。”
柳小满突然发现他有好久没这样跟爷爷面对面、长时间地对视过,明明每天就生活在起,早起晚归相处着,爷爷眼球是从什时候变得不再透亮,熏黄浑浊,他竟然跟爷爷驼起脊背样无知。
“爷你说。”他也攥住爷爷手。
“人这个东西啊,得有个家。”爷爷把他掌心摊开,下下摸着。
“人得有个地方,不管到什时候,想回去都能回得去地方。不管什样人,到岁数,他都想家。年轻时候再能跑,跑不动,最想回去还是爹妈身边。”
“你爸样,以后你也样。”
“他再不争气,再不是个东西,骨头里也流着血。人说落叶归根、落叶归根,爷没文化,也知道这话用给你爸不合适,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你这辈子还长着呢,这十来年拖着你,哪天没,你个人怎办?”
“你可能觉得受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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